荒廢寺廟內,一群人瑟瑟站在那裡,周圍的衙役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注視著他們。而衙役手中的兵刃和弓弩,卻是如蓄勢待發一般,只等著一聲喝令。

夜已極深,更夫已在半個時辰前敲響了子時的聲音。

夜風蕭蕭,寒意凜冽。有的人已經支援不住,面露難色。一個穿著圓領紫綢長衫的老者往前走了一步,道,“官爺,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為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你看看,我們有老的有小的,這天氣寒冷,又是肚中飢餓,你讓我們如何受得了!還請官爺仁慈,給我們一條生路,莫要冤殺了好人!”

這些衙役本屬賤隸,地位不高,雖然平日裡人五人六飛揚跋扈,不過仗著職位權屬官府的依仗罷了,所謂欺善怕惡便是這群人。所以,若是放在平日,面對如此敦厚又富貴的老者,那些衙役還真不敢怎麼樣。可是今日不同,知府大人已經發了怒了,而且連死多人,案情嚴重,這個時候誰敢胡來!

所以,面對老者那軟中帶硬的言辭,衙役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名衙役走過來,忽然一腳踹在了老者的身上,老者哎喲一聲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立時間,人群一片騷亂。有驚呼、叱責、尖叫、哭泣,反正便如一團爛粥一般。孩童的叫聲越加的聒噪,讓整個分為驟然如被點燃的乾柴,騰的燃燒起來。

“不過區區賤隸,也敢如此跋扈!”

“傷了人命,拿下他們,若是安慶府不管,我們便讓總督衙門處理。”

“他們不敢怎樣,我們又不是什麼犯人,憑什麼讓他們羈押著,拿下他們,送去法辦!”

男人們倏然衝了出來,朝著附近的衙役便是撕扯推拉。

一些衙役立時慌了,面色驟變,那握著刀的手瑟瑟發抖。

可是,在邊上的弓箭手卻是面色冷酷雙眸銳利,端起弓弩便瞄著那些鬧得最兇的人。

而在人群之中,仇九仇四靜靜的站在那裡,身邊的人早已衝了出去,只剩下幾個婦孺老人在那裡又驚又氣。在五六步之外,還有一個年輕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目光帶著譏誚的望著仇九兩人。

仇四望著仇九,嘴唇訥訥,似乎想說什麼。

仇九感覺到那道不善的目光,可是沒有反應。

嗖的一聲,一支箭突然破嘯而出,噗的一聲射中一名男子。

那男子啊的一聲倒跌在地,胸口的鮮血飆射而起。

剎那,騷動的人群立時安靜下來,呆呆的望著那氣機全無躺在地上的男子,那血是如此的紅,紅的刺人的眼睛。

“當家的!”在落針可聞的沉靜中,一名女子忽然竄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那死去的男子身上,大叫起來。

持弓射中男子的衙役冷冷的望著,冰冷得道,“誰敢亂動,立刻按反賊處理。”

悲痛大哭的女子猛然扭過頭來,雙目圓睜怒視那衙役,抬手指著他道,“我丈夫犯了什麼法?我丈夫犯了什麼法?”女子的面龐已經扭曲,悲痛化為了仇恨的力量。可是,面對女子那充斥憤怒的質問,那衙役毫不理會,面色冷淡,只是伸手從箭壺裡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女子已經起身,渾身的怒意與仇恨縈繞。她一步步朝那衙役走去,面前幾個衙役不自然的退了開來。

“你殺了我丈夫,你殺了我丈夫!”

那持弓衙役迎著女子的目光,淡漠的道,“再敢衝撞官差,殺!”

“那就把我一塊殺了吧!”女子厲聲喝道,立時撲了上去。

持弓衙役眸光一凝,持著弓的手忽然一正,箭便離弦而出。

而就在這時,一道尖銳聲音突然在持弓衙役的耳邊響起,那衙役眉頭一皺,扭過頭來,整個人突然便僵住了,眸光開始渙散。

“賊人、好膽!”

噗的一聲,一枚石子從那衙役的脖頸傳出,帶起一串的血花。

卻在這時,仇四突然飛身而出,一把將那女子推了開來,大手一揮,抓住了那支箭矢,然後一箭刺進了一名衙役的胸膛。衙役到底,仇四抓住從衙役手中跌落下來的刀就地一滾,倏的如飛豹一般撲身而起,一刀砍在了廢墟上的一名持弓衙役的肩上。

仇四的突然出手,讓仇九眉頭一皺。

而這時候,被震懾住的人們一下子瘋了起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紛紛衝了出去。有的在逃,有的卻是衝向衙役。瞬息間,靠近人群的衙役一下子被衝散開來,不少倒在地上被可怕的怒火覆蓋。

而院牆上、廢墟上的衙役紛紛將箭矢射了出來。

亂矢橫空,瞬間讓鮮血飛濺。

仇四很兇,兇的讓那些衙役退縮。

仇九不動,卻又擔心仇四。而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已是朝他走來,面帶狡黠的冷笑。仇九眸光內斂,手不由的捏成拳頭。剛才那射出石子的人便是此人,他想幹什麼?

那人停了下來,手一動,腰間忽然閃爍寒芒。

一條腰帶,化為了一柄鋒利的長劍。

這劍就像那綢緞那般的光華柔軟,卻遠比那綢緞鋒利。

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