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圩騰的站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千勝先生卻是巋然不動坐在那裡,摸著鬍鬚在想著什麼。

街道上已是轟亂起來,顯然不少人見到了華僧所見的情景。青樓周邊,簇擁著不少身影,說話聲嘈雜而刺耳。只見到一名穿著裙衣的女子趴在地上,已是死了。青樓鴉雀無聲,一道道身影蒼白的躲在那裡,眸光瑟瑟。

在人群中的蒙圩緊緊盯著那女子。女子年歲不大,樣貌可人,只是已經死去,倒是可惜了!忽然,蒙圩只覺得有人陰冷的盯著自己,連忙抬頭朝青樓屋頂掃去,卻見一道身影飄然而去。蒙圩手掌一緊,騰身而起,掠上屋頂。那身影朝北面而去,蒙圩急忙追趕上去。人群已是譁然,千勝先生等人不敢讓蒙圩一人追趕,急忙飛身而起,追上蒙圩。

很快,他們離開了鎮子,到了開闊的平原上。只是平原上卻是有一條河,河面上,一條船飛快的離開岸邊。穿透站著一道消瘦的身影,目光冷冷的盯著趕來的蒙圩等人,那瘦長蒼白的面孔,卻是流露出譏誚的冷漠笑意。

“三爺,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華僧急促的問道。千勝先生卻是順著蒙圩所望方向看去。

“那人似乎故意讓三爺你看見。”

蒙圩深吸口氣,盯著那越來越遠的身影道,“你們不覺得眼熟嗎?”

船隻遠去,漸漸的在那波面上只剩下一道渺小的黑點。正當蒙圩等人轉身欲要離去的時候,倏然一聲炸響,讓他們紛紛轉身。驚濤怒起,那渺小的光點瞬間被吞噬。只剩下一道刺目的光亮弧形而起,宛若飛鵬,斜身掠過水麵,朝著遠處的山嶽而去。

眾人呆滯,大腦一片空白,久久不語。

“那是什麼?”華僧身後的中年矮胖男子問道。

那絕對不是一個人。人不可能有那麼妖嬈的身形。更何況還有寬長的翅膀。

難道真是妖?

蒙圩望著千勝先生,千勝先生望著蒙圩,兩人的眸光都流露出苦澀與不安。千勝先生道,“回去吧!”

蒙圩點頭,於是眾人回到了鎮子,騎馬狂奔南下。

夜幕深沉,籠罩著六合八方。

仇九沿著山間道路緩緩的朝山下行走。兩邊是鬱郁的林木,岩石也是清幽的冰冷。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他不知道自己在山上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裡是何方,如夢初醒,孤零零的面對著這個悽寂的世界。踉蹌孤獨,如那幽魂的徘徊。

山中多霧,霧氣遊弋。夜鳥鳴啼,悽哀而孤零。

他踉蹌了一下,而後停了下來。

葉片蕭瑟,在眼前飄舞。

他的眸光滄桑而疲憊,沒有了以往的那種銳利。整個身上的氣息,也是一種垂暮的感覺。他呼吸著這山中的清冷氣流,望著那葉片緩緩的落地。而後他抬起頭,望著那奇形怪狀的樹頂,在頭頂蔓延開奇怪的樣子。樹梢隨風起伏,發出窸窣的綿軟的聲音。

他的眸光,一點點的凝聚在一起,變得銳利。

太安靜了!

安靜的讓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他在想什麼?在想函口,在想仇四現在是不是到了函口並且還留在那裡,在想無名讓他們去函口到底為了什麼。當他眸子裡出現劍紋,他突然縱身而起,一掌如刃,呼嘯著斬在了頭頂的樹梢上。

山林寂寂,夜色悽悽。

一聲尖銳的暴鳴,在掌下裂開。仇九旋身,一腳點在了樹幹上,而後飄然落在地上。一道身影飄然而落,無聲無息。仇九冷冷的盯著那身影,卻不過是一隻模糊人形的兀鷲。龐大的身軀,幻化的不成樣子。仇九提步朝山下走去,清冷銳利的氣息越發的濃郁。

他不再迷茫,也不再疲憊,更加不顯得孤獨,便如一道行走的兵刃,鋒芒畢露。

兀鷲也能化為人形,豈不是說,世間萬物,只需時日也可如此。

若是如此,那麼,萬物何以自辨?

悠悠蒼天,何以為公?大道渺渺,豈可無情?

山下的一處村莊,正在燃燒著,通紅的火光已是映照的前方無比的燦爛。隱約可見的身影,在那烈焰中跳舞。寒風送來的,是尖叫、是絕望、是啼哭,還有那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