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千里,泉湧不絕,這是要將冥地化為汪洋大海啊!”

“呵,這算什麼?若是他們甦醒,只怕整個天地都將易主。”

“你起兵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那男子面色冷峻,薄唇閉合,一雙眼睛冷銳的盯著遠處的棺木。

“我的要求很簡單,只想著把失去的得回來。可如今,強者如雲,豈有我的半點機會?”

“這麼說,你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擔心過,但卻沒有確定會出現此種變數。”

“如今我們怎麼辦?”

男子雙臂一掄,身後密密麻麻的兵士剎那化為了黑煙,鑽入了他的體內。

“冥界已經開啟了斷層之陣,看來他們上次是吃到了苦頭,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當斷則斷,毫不猶豫,這屆冥主,果然不愧梟雄。只是,如此退避,又能龜縮多久?若是整個天地都如千萬年前那般,即便是斷層逃離,又能去哪?”

王凱之眯著眼睛,眸光如一條線般。他道,“那我們呢?”

“我們?”男子冷笑一聲道。“當然是見機行事。巨大的危機,很多時候也是天大機遇。”

王凱之深吸口氣,心中驀然升起一絲希冀。那密密麻麻的棺木,如果真來自於千萬年前,那它們自然不可能只是棺木那麼簡單。他定了定神,道,“只希望我們不會是敵人。”

那男子大笑一聲,道,“我們是一路人,不會是敵人。”

男子飛身而起,如電閃一般落在了一道棺木上。

棺蓋早已消失,他俯身一把將一具骷髏提了出來,然後扔入濁水之中,而後躍入棺木,朝王凱之道,“如此棺木,若是能躺上百餘年,遠比坐在王座上舒服。醒來叫我!”他便躺了下去。

王凱之呆了一呆,瞬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長吸口氣,縱身而起,朝著一方棺木飛去。那棺木疾馳而來,宛若隕石,夾帶著可怕的力量。但是,王凱之並不怕它。他雙臂一展,一掌劈了出去。掌風疾嘯,將那棺木表面的勁氣一層層斬開。瞬即王凱之提身一躍,一腳踩在了棺木中的骷髏上,順腳一撩,那骷髏便飛了出去。

“悠悠萬古,惶惶百年,生死輪迴,不過朝夕。生者,死也;死者,生也。冥冥機遇,萬古難求。”

王凱之長喝一聲,便躺在那棺木中,再無聲息。

此時,那渾濁的水流忽然翻滾起來,彷彿其中有著無數的巨鯀在翻滾,於是乎,掀起一道道的巨浪,在遼闊水面上綻放。

遠處混沌的怒吼,驚天動地。一道道棺木宛若驚慌失措似的朝著遠處飛去。如此多的棺木,四散而開,在巨浪中穿梭,無比的壯觀。混沌從那江河中一閃而來,巨臂化為刀劍,渾身被烈焰包裹。長嘯而起,刀劍爭鳴,閃耀在天地之間。剎那間,一道道棺木被擊碎,縱橫千萬裡的刀光劍氣,宛若那寶石閃耀的光芒,璀璨輝映。

水流湍湧,水柱沖天。那噴泉卻是無止境的噴湧著,似乎要遮蓋這地,要卷襲那天。混沌狂暴,讓那逃跑似的棺木紛紛碎落在江面上。但是,它即便如此的兇狂,如此之多的棺木,卻並非它所能一下子擊毀。已經有許多棺木飛向了遠處,甚至已經看不見蹤影。

對此,混沌似乎很生氣。

對棺木的生氣,對那無形力量操縱的生氣,也對自己生氣。

它挺身長嘯,扭身盯著一道冥泉,倏然大步跑了過去。

泉水噴濺在它的身上,散發出那惡臭而滯濁的氣息。

這龐大的身軀,卻是在水流的衝擊之下,竟然幻化成人的模樣。

仇九。

蒼白,消瘦,鬱郁。

他的手中多了一柄劍。劍式古樸,沉渾而厚重。劍未開鋒,卻鋒芒畢露。

他冷冷一笑。蒼白的面孔,高傲而冷酷。他提劍而起,一劍朝著那冥泉斬了下去。劍無鋒、無勢、無芒,卻瞬息間裹挾無窮之力,將那滔滔流水斬開,露出了大地之上如水井一般的泉眼。泉眼上趴著一隻醜陋的蟾蜍。當劍落下,那蟾蜍尖叫著便要躍起。可是,仇九豈能讓它離去,手中劍嗡鳴一聲,一晃眼便化作了萬千劍影,劍芒轟鳴,劍勢驟降。

嗚——

鬼哭狼嚎之聲,倏然響起,那蟾蜍也化作了無數的魂影,如水草一般的在那裡招搖。

然而,仇九心性如鐵,不為所動,手中劍更是無情冷酷,不慢分毫。劍已斬下,那魂影一下子化作了虛無。轟的一聲巨響,泉眼破碎,一張古老的皮紙無力的飄落下來,被仇九伸手接住。

仇九沒有看那皮紙,只是將它攥在手中,化為了齏粉。

一道道冥泉,彷彿感應到了仇九的惡意,竟然不再噴湧。但是那遼闊的水面,卻是更加劇烈的翻滾起來。一道道巨浪,化作了可怕的利刃,疾嘯著朝仇九拍過來。

仇九沒有看它們,只是望著遠處的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