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小鎮滯留下來。花月每日外出請大夫,可是每一個過來問診的大夫看過之後都是搖頭不語匆匆而去。就這樣,她們陷入了焦慮與絕望之中,只覺得山嶽一般的壓力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鎮不大,一條街貫穿了整個小鎮。

街道兩邊的建築有著江南水鄉的特色,在煙雨之中,越發顯得清雅,富有詩意。

第五日,老匠人忽然睜開雙眼。陪在床邊的月娘驚喜異常,轉身大聲喊著。小荷和花月匆匆跑了過來。

“讓你們擔心了!”

小荷眼淚撲簌簌的墜落下來,抓著老匠人那枯瘦的手道,“您沒事就好!”

老匠人蒼白的臉孔露出慈和的笑意,道,“我還有遺願未了,怎麼可能那麼早就見閻王呢!”

“您現在感覺怎麼樣?”花月絞著雙手問道。“哪裡不舒服?我去找大夫來吧?”

“沒事,”老匠人道。“不要浪費錢財,請他們來他們也看不懂,更何況,這些日子你們請了這麼多人,難道還看不出關鍵所在嗎?他們就算能醫治我,也不會出手的。他們在怕!”

“他們怕什麼?”花月問道。

“怕我身上的東西,”老匠人譏誚一笑道。“怕我背後的東西。”

“那是什麼?”花月凝眸問道。

老匠人望著她,眸光幽幽,深邃的宛若無底的深淵。

“玄虛之事,傳說之事。”

雨勢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敲擊著窗戶。街上的人紛紛奔跑著。

卻在這一天的暮後,一個騎著白馬的冷峻男子來到了小鎮。

人們望著他,眼神中帶著好奇和畏懼。

這人氣質很冷,眸光如刃,讓人一望之下渾身發抖。他有著垂肩的白髮,穿著如雪的衣袍,背上揹著一柄纏繞著紅繩的長劍。駿馬緩緩在街上走著,馬蹄聲沉穩鏗鏘。那人的目光隨意的從街道兩邊掠過,而後落在了前方的客棧招牌上。

暮色沉沉,大雨卻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老匠人陷入了昏迷,嘴裡一直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

對此,三人已是習慣了。留下月娘在那裡照顧,花月外出去買東西了。小荷坐在外間,撐著下巴痴痴地望著那密密麻麻的雨。雨下的小鎮,更顯得清幽了。

老匠人在夢中。夢中他還在那木塔內。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人。

他不知道這個木塔是否是先前所見的木塔,也不知道自己在第幾層,更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裡。

他凝視著牆壁上的紋路,似乎想從紋路上找到線索。

他忽然眸光一凝,一道白光赫然出現在面前。老匠人往後退了幾步。白光閃了一下,既而凝聚成一道身影。老匠人呆呆的望著,瞬即跪倒在地。

“先祖!”

白光凝聚的身影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看不清他多少歲數,只是那渾厚而亙古的氣息,讓人覺得很遙遠。那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雙眼睛深邃銳利,彷彿能洞徹世道的根本。

“你是公輸第幾代孫?”

“後輩公輸甲乙,傳承至今,並不知曉公輸一脈傳承歲月。”

老人低聲一嘆,喃喃道,“也是,正如我現在不知道你所處的時代為何,你豈能知曉公輸的起源。”眉眼微微一抬,他望著老匠人。“找到那件東西了嗎?”

老匠人急忙從懷裡掏出那面具遞了過去。老人接過來,露出了沉湎之色。

“這是我打造的,算不上有多精巧。只是當年之事,公輸一脈本是不能參與的,無奈之下只能隱藏面目,被動參與。”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件事說起來可就長了啊!”

老人手掌一揮,一抹光芒在老匠人視野中閃過,瞬即出現了無數的畫面。遠古的畫面,當人類還沒有達到可以在眾生面前頤指氣使的地步,當萬靈還在為自己的疆域拼殺的時候。那時候,森林幾乎覆蓋了整片大地,除了荒漠與海洋,便都是森林的地盤。而在這無邊無際的森林之中,生活著無數的生靈。

人類只不過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