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上酒!”

“好嘞!”

這群人赫然是洛蒼的蒙圩等人。一行人趕了一夜的路,個個渾身溼透面露憔悴之色。酒水上來,華僧等人大口喝著,如牛飲水一般。蒙圩和千勝先生不由一笑,卻是吩咐小二做些吃食上來。

“我們緊趕慢趕,到底還是慢了他一步。”蒙圩懊惱的道。

“三爺何必懊惱,”千勝先生道。“只能說時機變幻不由人。而且王老先生突然破關而出,必然有其謀劃,非三爺所需擔憂。”

蒙圩搖頭道,“只是王老先生身份特殊,若是如上次一般出現意外,而我們又不在身邊,那可就真的讓老先生墜入危險之中了!”

千勝先生點頭,微微沉吟道,“這裡離函口也不過百餘里的路程,我們再往前趕趕,說不得還能趕得上。”

“也只有如此了!”蒙圩低嘆道。

天光大亮,空氣震顫著,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升騰起來。

蒙圩一行人吃完便打馬自北門而出,進入了一片莽莽山林,消失的無影無蹤。卻在他們的身後,一道身影打馬疾馳而去。白馬,白衣,一柄長劍,脫塵不染,冷傲如霜。白馬疾馳,化作一道風穿過叢林。在他的身後,又有三匹馬飛快的跟了上去。

“師傅急匆匆離開山莊,必然是有要事發生,身為他的弟子,豈能袖手旁觀!兩位前輩莫要再勸了!”

“韓小子,我們不是非要勸你,只是你師傅非凡俗之人,所捲入的事情必然不同凡響,以你如今的修為參合,豈不是自尋死路!”

“是啊,而且你所修劍訣,不日就要成功,現在放棄,豈不是前功盡棄?”

三人前後相隨,卻是疾馳如風,剎那已是從一叢叢樹木間掠過,那聲音便越來越遠。

雨絲紛揚,從雲層中灑落下來。

江水滔滔,霧氣已是消融。只是暮色四合,雨水又再次降臨,那散開的霧氣無聲息的又凝聚起來。船隻往來,穿流不息。仇九坐在船尾,望著那渾濁的江水。他想著那個姑娘。不是愛戀,只是擔憂。一個柔弱的姑娘,再沒有了父親的陪伴下,如何撐下去?如何保護自己?他想到世間的險惡,想到姑娘周邊可能潛伏的兇險,那種擔憂便越發的急切。

船隻已在江上走了幾天。船上的人在各個渡口下去。現在留下來的,不過一個船伕,以及仇九自己。一罈罈酒空了,仇九抓起酒罈,涓滴不剩。低嘆一聲,他便將那空壇拋入江中。罈子先是浸入水中,既而漂浮起來,浮浮沉沉,隨波逐流。

暮色沉降,絲雨霏霏。

船在江中飄蕩,船伕站在船頭,望著那浩浩江水。

四周,不知何時便只剩下了這一條船,以及船上的兩個人。

船伕來到了仇九的面前,盤腿坐了下來。

仇九靜靜的望著他,氣溫驀然沉降了許多。

船伕取下斗笠,露出一張白瘦的臉,一雙眸子漆黑冷寂。

這絕不是船伕,或者說不是一個簡單的船伕。

仇九的眸光冷了下來。

“記得我嗎?”年輕男子道,嘴角微微翹起,露出那譏誚的笑意。

仇九當然記得,一個貌美如花,簡直比世間所有女子還要漂亮的男子。只是,他刺傷了他,幾乎讓他神魂具滅。

“別擔心,”年輕男子道。“我不是來報仇的。”

“你想說什麼?”仇九問道。

“跟你聊聊天,”年輕男子道。“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我沒有朋友。”仇九道。“我的朋友已經死了。”

年輕男子吹了聲口哨,聳了聳肩道,“那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