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點,沒有劍,沒有身影。

仇九右手猛然一揮,左手執刀橫在肩膀,然後旋身從那光邊緣掠過,刀便砍了出去。

那人很快,仇九也很快,甚至遠比那人要快,而且力量爆發的剎那,絕對遠比那人要強烈數倍。那人瘦長面孔猛然一凝,頭顱便飛了出去。

仇九滾落在地,順著山坡滑向山下。河邊的飛禽走獸猛然被驚擾,鬨然四散。仇九落入河中,冰冷的河水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在水中浸泡了許久,才探出腦袋,一雙猩紅的眼睛,如燃燒的火焰。他一掌拍在水面上,然後騰身而起,無數的水花四濺開來,在晨光下閃爍著純淨的光芒。

仇九落在案上,一頭野豬咆哮著衝了過來。

仇九不動,右側十步外的櫟樹落下幾片枯黃的葉子。

野豬到了他近前,仇九卻是突然掣步衝向了那棵櫟樹。刀已揮出,野豬一頭頂在了仇九的身上,獠牙從仇九的腋下穿過。而在這時,櫟樹背後,幾十道寒芒呼嘯著飛向仇九。刀芒籠罩前方,飛來的寒芒無聲息的淹沒,櫟樹後一道身影轉身要走。而此時,刀尖已刺在櫟樹上。刀身一顫,櫟樹砰的一聲碎裂,刀光嗡鳴而去,噗的一聲穿過那人的後背。

野豬頂著仇九,可是無論它在怎麼發狂,也不能再進一步。

血水順著那獠牙,淌落在野豬的嘴上。

只是仇九不動,穿透那人背部的刀也不動。那人緩緩扭過頭,瘦長臉空,已經扭曲,卻是沒有絲毫的恐懼與慌亂。冷寂,淡漠。那人喘息著,血不斷的從嘴裡湧出。

一絲詭異的笑,出現在那人的臉上。

“不錯,他們在前方等著你,不要讓他們失望。”

那人垂下頭,再也沒有聲息。仇九回過頭,冷冷的盯著那頭野豬。野豬瞳孔驟然收縮,彷彿感覺到了無邊的威脅,然後它臃腫的身體急忙往後一撤,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後它吼叫著扭身便跑。

雨絲紛揚,天地晦暗。四周被雨水與霧氣籠罩。

青山不語,天地寂寥。

仇九低頭看著腳下的水窪,落寞而鬱郁,水珠順著他額前的頭髮滴落下來。

“有時候,人是沒有選擇的,不管是自己走的路,還是別人強迫你走的路,你都沒有回頭的可能。所以在那裡我便對自己說,既然回不了頭,既然別無選擇,那便抱著必死的決心,走下去!”

唰的一聲,刀離體,仇九轉身朝小河走去。

無邊煙雨,那歪斜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仇九越走越遠,消失在河岸上的衰草之中。

魔字如活了一般,光華四溢,連帶著這方洞窟,也變得氣勢兇猛。

水池中的液體在沸騰,魔字的凹槽液體飛快的流動。

王凱之睜開眼睛,眼角掠過一抹狡黠。

缺無回過頭,那魔字忽然化作一顆血色骷髏頭骨,狂嘯撲向了他。缺無大吃一驚,一掌將王凱之推了出去,然後旋身而起。只是,那血色骷髏頭骨卻是有形無質,瞬間鑽入了他的體內。

缺無慘叫一聲,身體懸浮半空,而後到了水池的上方。

落地的王凱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黑色卵石,咧嘴一笑,掃了一眼懸浮在水池上的缺無,他提刀鑽入了一條隧道之中。

缺無的叫聲,充斥在這片時空之中。

孤獨,絕望,抗拒。

可是,他的身體被一股凶煞之力控制。那力量鑽入他的身體,流遍他的四肢百骸,甚至鑽入魂海之中。他的意志、神識與他身體的本能一起,抗拒著。然而,那力量太過可怕,無論他如何抵擋抗拒,卻被輕而易舉的擊潰。

他睜著眼睛,望著空闊的洞窟,充滿了絕望。

就像宿命的再次輪迴。無論意志如何想要逆天改命,可最終的結果卻回到了原點。

衣物碎裂,宛若紅光中紛飛的蝴蝶,卻是沒有那麼的美妙。

目眥盡裂,眼球出現一道道的血絲,凹凸出來。四肢伸展,肌肉如虯龍一般的鼓起。他在掙扎,鼓著氣想要與這無形的命運抗爭。那凶煞之氣雖然莫名,但是隱約的印記卻在心底裡刺痛起來。

那血色的天空,那遍佈的屍體,那流淌的血液。

一切的罪孽,只不過是為了將他推向一個孤獨的巔峰。

可能有無數的生命在渴求那種巔峰,但是他,並不想要。

在他年幼的時候,一切都還處在正常之中。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部落之間的征伐不斷,雖然還要與野獸與天災相爭,可是他能感受到,部落中的那種溫馨氛圍。人們望著他,希冀著,關愛著,呵護著,將他視為部落的明星。

可是在一個夜晚,當無數的流星從暗沉沉的天幕中砸落下來。

他眨著那明淨漆黑的眼眸好奇的望著,卻有一顆流星忽然砸進了他的身體裡。他那幼小的身軀微微一顫,既而他便發覺,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一個邪惡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