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燃燒起來,白光化作了劍,與他相融。

幾乎同時,東面天空,一道身影騰空而起,黑炎洶洶,將疾馳而來的力量消弭。

一人站在地面,狂風拍打著他,塵土瀰漫著他。他的眸光,已是有些怯懦。他在回想那片神秘之地,在回想界碑的預言,在回想石壁上的畫的慘烈。他忽然渾身一顫,然後轉身狂奔。

這不是他的戰鬥。

他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來。即便這個天地破碎了又如何?即便這片天地易主又如何?這不是他的錯,他沒有任何責任來替茫茫眾生擔責。茫茫眾生,誰會知道他是誰?誰會知道他為他們做了什麼?

於是乎,他便開始逃離。

速度很快,已經超過了光的速度。一眨眼,他便已是遁身千百里之外。

黑炎之中,一雙眼眸望著那逃離的身影,眸光深處,流露出了失望。他咬了咬牙,而後凝眸盯著即將撞來的雲層。手指燃燒,手臂燃燒,整個身體在燃燒。黑炎,如長虹直貫天地。宛若一杆長槍,鋒芒畢露,一往直前。

星河中的光,倏然分解開來,化作了千萬顆火球,氣勢洶洶的朝著這個世界飛來。

一道道光穿透雲層,破開了那神秘的星球引力結界,迎著那火球而去。那光,在距離火球光年距離的時候,忽然停滯,然後瀰漫開來,化作了光幕。光幕一層一層,將整個時空包裹。宛若蟬蛹,庇護著裡面柔軟的蠶蟲。只是,這光幕很霸道,它在形成結界的同時,又在不斷的將本有的結界力量吞噬融化。

老人還在狂笑,還在舞蹈。

而這時候,仇九已是到了他的近前。白光匹練,橫亙四周。仇九手握勁氣所化的劍刃,一劍砍向了老人。老人雙手揮舞,騰身一腳踹了過去。劍氣驟然破碎,勁氣所化的劍無聲消散。仇九的拳頭落在了老人踹來的腳上,瞬即仇九飛了出去。一團團威勢,從四面八方包裹著仇九。仇九的身形赫然一滯,便若是被蛛網粘住了一般。

“你很獨特,你的道居然與他們很相似,所以,在那裡你成了唯一例外的被接納者。我不明白,你這樣的螻蟻到底有何特殊之處,僅僅是修的殺道嗎?僅僅是因為你無慾無求嗎?亦或是你的意志堅韌?可是,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能為他們所接納,也不管他們在那裡給了你什麼,你,現在就要死了!”

老人手掌收攏,重重一捏,懸浮在遠處的仇九噗的一聲,口中噴出大口的鮮血,整個生命氣息登時萎靡下來。老人滿意的望著他,捏緊的拳頭緩緩舒展開來。

“你瞧,我要殺你,便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你現在一動不能動,不論他們賜予你什麼力量,你現在也施展不開來。你很可憐,可憐的連生死都不能決斷。你,只是一隻螻蟻,連棋子也算不上,你的生命,註定是悲哀的軟弱的可憐的,可是,誰會可憐你?它嗎?我嗎?不,沒人會可憐毫無用處的廢物!”

老人的手掌再次合攏,仇九的身軀猛烈扭動,然後便可見他的身體宛若是被巨大的岩石碾壓一般,肌肉、筋絡、骨骼、臟腑,一點點在那力量的壓迫之下,開始死亡。

砰的一聲,老人的身軀忽然朝著上空飛去。一道黑炎,破開烏雲,徑直撲了上去。

那不僅是炎光,更是一柄利刃。

堅不可摧,矢志不渝。

老人的身體將上空的雲層一層層撞碎,留下一道彷彿通往九霄深處的隧道。炎光筆直衝了上去,只見氣浪不斷從中蜂擁出來。

仇九落下,單膝跪在那裡,大口的喘著氣。

血液蜂湧出來,落在那雲氣中,不斷的被蠶食。

他艱難的抬起頭,胸口中的白光,不斷的釋放出來。

氣息急促,胸口起伏,被強力碾壓的臟腑、筋絡、骨骼,飛快的癒合。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劍。

這柄劍不再是氣勁所化,而是金鐵所鑄。

劍很長,劍刃很寬。黝黑泛著鏽跡的顏色。

仇九站了起來,鮮血不斷的從手臂淌在劍上。於是乎,那劍便如獲得了生命一般,開始綻放出鋒銳的光芒。劍光炙紅,如烈焰一般。仇九長嘯一聲,順著那道破開的隧道,疾馳而去。

雷鳴響起,電光在隧道兩側閃爍交織。

如野獸般的怒吼,從上空直逼下來。

虛空,彷彿蟄伏著無數的生命,在可怕的威壓之下顫抖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