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朱兆基緩緩退身而出,來到了禪房外面。禪房在寺廟偏北之處,位於山坳之中,環境清幽,少有閒人打擾,更是靜寂不然纖塵。朱兆基深吸口氣,只覺得肺腑通透,無比的暢快,身體也是輕了許多。

禪房外有一條石子路,路的兩邊有無花樹,常年綠葉,意蘊盎然。

朱兆基沿著石子路出了禪房,便見到戰珏在那裡等候。

“怎麼了?”

“公子,你可算是出來了!”

“禪師講經,自是與時辰無關,若能得些真意,便是我等凡夫俗子的機緣。戰珏,你心氣不平性子跳脫,學些佛法於你有用啊!”

“公子莫要取笑我,我戰家上下盡皆武夫,莫說是佛法了,就連儒家經典,也看的我腦瓜子疼。”

朱兆基淡淡一笑。經過多日休養,他的氣色已經恢復如常,甚至比以往要健康許多。他摘下一支樹枝在眼前輕輕晃動,道,“是有什麼急事嗎?”

戰珏點了下頭道,“龍門之地,多處爆發旱澇蟲災,流民已多,封地不寧。”

“朱兆和那邊做了些什麼?”朱兆基的眸光冷淡下來。“他可不是那種昏庸無能之輩,不可能在所謂的獲利之後便任由封地崩潰的。說說吧,他這些日子怎麼樣?”

戰珏抓了抓腦袋,道,“他倒是勤謹,每日幾乎不眠不休處理封地政務。多地災禍,他也調動了封地內的所有屬官,安撫災民,籌措錢糧,做得倒是不錯。不錯公子,若是任由他如此下去,那麼民心、民心可就歸他了啊!”

朱兆基瞥了戰珏一眼,譏誚一笑道,“世事無絕對。正如當初我以為他翻不起什麼風浪似的,到最後不也讓他得了勢了嗎?我們也是一樣的。父王已在趕回的途中,說到底他老人家才是封地的主子。只要他老人家不倒,即便民心暫時歸了朱兆和又能如何?憑他監事的身份,他便能魚目混珠渾水摸魚了嗎?民心,所謂的民心,自古以來便得以德配位,講究的是禮法,是正統。他朱兆和為何不敢稱王?因為他的老子還活著。父不死,子難為,何況這裡不過是區區的藩王封地!所以,不用擔心,天塌不下來!”

戰珏好奇的盯著朱兆基,只覺得他如變了一個人似的,越發的讓人看不清了。

朱兆基淡淡一笑道,“讓他做吧,百姓安樂,封地完整,遲早是我的果實。有人能為我分擔著些,我何樂而不受呢!走吧,我們去吃點齋飯去。”

戰珏吐了吐舌頭,苦澀的道,“公子,你行行好吧,這些日子我在這寺廟裡已是淡出鳥了,再吃下去,遲早得餓得皮包骨頭!”

朱兆基伸手拍了拍戰珏的肩膀道,“你要懂得持盈保泰,更要懂得休養生息。寺廟雖然清苦,卻是最能修煉心神。武者,最重要的不僅僅是武技,更為重要的,是心,是意境。武道之路,也是有講究的。走吧!”

走了沒多遠,朱兆基便見到了在前頭等著的老鬼。這段時日,老鬼等人對他是無微不至,簡直比心腹還要忠誠殷勤,這讓朱兆基對老鬼等人的映像大為改觀,頗有視為自己人的意思。

“你們怎麼沒去吃飯?”朱兆基問道。

老鬼使了個眼色,朱兆基便明白他有事要單獨跟他說,便讓戰珏先行,自己和老鬼留在了原地。

“怎麼了?”

“慶王已在回龍門的路上,朱兆和已起歹心,正調集人馬,準備設伏慶王。”

朱兆基眉頭一挑,望著老鬼道,“此事可是當真?”

老鬼點了點頭,道,“我們的人已在朱兆和身邊安插下來,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朱兆基揹著雙手,朝前面緩緩走去,老鬼跟在後面。朱兆基忽然停下腳步,道,“你的意思呢?”

老鬼眉頭一凝,低聲道,“慶王老當益壯,無論手腕、謀略都是傑出的,想來必然有其防備,更何況他身邊還有皇帝派出的軍隊,即便那不過是擺設,也必然為慶王所用。而公子如今,雖然身無長物勢力弱小,但不妨在朱兆和的後方挑起事端,趁機斬斷其根基,然後與慶王前後夾擊,一舉摧毀朱兆和的勢力,讓其翻不起身來。”

朱兆基眼睛裡射出精銳的光芒,不過一閃即逝。他點頭道,“想來你已有所佈置,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知道慶王的官印在公子身上,所以我只求公子給我三道空白王令。”老鬼盯著朱兆基道。

朱兆基呆了一呆,望著老鬼道,“王令非同一般,如帝王言出法隨,任何人都要聽從。”

“我只問公子信任我否?”老鬼認真的道。

兩人目光交織,彼此都無比的嚴肅和認真。從老鬼的眼睛裡,朱兆基看不出異心。良久,朱兆基收回目光轉身道,“我給你。”

“多謝公子信任!”老鬼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