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便是韓倉。他無法相信自己的師尊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個人還是曾經那個高傲睥睨天下的風雲人物嗎?還是那個超脫塵世翻雲覆雨的劍聖嗎?

他變得如此奇怪!奇怪的不只是那一頭白髮,而是與那老人的關係。

那個老人是誰?他與劍聖到底有什麼關係?劍聖,到底是活著,還是早已死去?若是早已死去,那麼這個與劍聖近乎一致的人,又是誰?

韓倉迷惘,內心空茫。便若是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韓小子,你怎麼樣?”

突然,一道風迎面撲來。韓倉抬頭望去,便見到兩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沒受傷吧?”

是黑白兩位老人。他們關心的看著韓倉。韓倉看著他們,內心才好受一點。可是一想起自己居然又敗了仇九的手中,那股酸楚與頹敗,瞬即湧現心頭。韓倉垂下頭,無奈一嘆,道,“晚輩不得不承認,這世間真的有所謂的剋星。而我的剋星,便是那個無名者。一連挫敗,晚輩的道心,可算是支離破碎了啊!”

“韓小子,”灰衣老者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保持敬畏是沒錯的。可是,你失敗兩次便如此頹廢,日後的路還怎麼走?人道是,失敗是成功之母,敗便敗了,東山再起就是。”

“沒有人能一帆風順的,”白衣老者道。“只有經歷挫折,才能成為人上之人。韓小子,你可不是這樣容易承認失敗的啊!”

韓倉雙眼沁淚,抬頭望著兩名關心自己的老人,內心無比的感激與悵惘。他道,“多謝前輩,韓倉知道該怎麼做!”

白衣老者點頭,回頭掃了一眼,道,“龍門城乃是非之地,今夜可算是大開眼界了!我們回去吧!”

他們離開長街,回了韓府,便見到那總角童子坐在石階上打瞌睡。

城外,河畔,晚風如訴,垂柳依依。

嬌美遠勝女子的男子落在了河邊,雙腳竟然離地數寸。他纖塵不染,彷彿一絲一毫的灰沉,都是對他的褻瀆。無喜無悲,無憂無懼,那臉孔和眼眸,彷彿永遠是那冰冷與淡漠。河水裂開,一個個氣泡從黑色的水中浮現起來。裂開的河水,可見到一顆披散頭髮的腦袋漂浮。

“冥主正在找你,對你的不告而別很是不喜,既然你主動聯絡,那麼便請隨我回去吧!”

那可腦袋幽幽的道。

那嬌美男子搖了搖頭,道,“烽燧令出現,屬於我們東西不能再流落在外了,不然,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便是再不能饒恕我們這些不肖子弟。”

“這不是你的錯,”那顆腦袋道。“這是上一代人的錯。何況,中原這些人太過狡詐,欺矇你們的善良,才將烽燧令騙取。”

“不管是什麼原因,烽燧令流落總是事實。我,也該出來走走了,不然這個世道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嬌美男子道。

“可是冥主那裡不好交代!”那顆腦袋擔憂道。“您可是他老人家的心頭肉,若是出了什麼閃失,您讓他老人家怎麼辦?回去吧,回去吧,人間之事太過糾纏,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抱歉,這次我要執拗一次了!”嬌美男子道。“回去告訴我外公,就說外甥對不起他老人家讓他跟著擔心了,但是男兒在世,有些事是必須承擔起來的,逃避是錯的。上代人的錯,這代人便必須勇敢面對,將那錯彌補。何況,現在我已經取回了一枚,相比剩下幾枚,也在此間吧!”

那顆腦袋直直的盯著嬌美男子,看不出神色如何。隨即便聽他嘆息一聲,那氣泡便在面前裂開。他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稟告冥主,至於他老人家是否會生氣,那邊看他了!你自己在外小心點。”

“我知道,多謝了!”

氣泡散去,河水聚攏,恢復了平靜。嬌美男子仰頭望著那黑沉的天空,那無暇的臉孔,浮現出淡淡的憂傷。他抬起修長而纖細的手臂,那凝滯一般的柔荑,在夜色中無聲的舞蹈,然後便見到一縷紫色的焰火在指尖跳舞。

他輕輕一吹,那焰火便飛上了天空,如精靈一般的嫋娜。

“這世間,哪有不染塵俗的東西,你我,也是如此!”

話音未散,那縷紫色的焰火卻已是在長空一點點淡化,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客棧,呻吟與哀嚎的聲音一剎那從四面八方湧來。世界,彷彿被凝滯了不知幾許的時間,而此刻,那禁止之力消失,生命便甦醒過來。老鬼噗的噴出一口血,仇四望他,卻見到他再沒了先前的淡定,轉而變得狼狽。

其實,豈是是老鬼,他仇四的狼狽又不知要多多少。

“好奇怪的曲子,簡直催人神魂,耗人命源!太可怕了!”老鬼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