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田先生,怎麼不去陪老四,來找我了!”

“有幾句肺腑之言,相與長公子說說,不知長公子有無時間。”

長公子朱兆和四下掃了一眼,點頭道,“那就去我帳篷喝兩杯。”

“謝長公子!”

大的帳篷周邊,有幾頂小帳篷,拱衛在大帳篷的四周。朱兆和的帳篷在南面,有幾名守衛在那裡值守。兩人進入帳篷,有僕役端上茶水。朱兆和在北面坐下,一甩袖子,僕役便退了出去。

“雖然是春天,氣溫卻是遠比去年還冷。田先生喝茶。”

“謝公子!”田綰喝了一口,正襟危坐,道。“好茶!”

“田先生若是喜歡,回到府中我讓人給田先生送幾包過去。”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老四寡淡,對什麼都提不起性子,倒是讓先生委屈了。”

“能為王府做事,已是草民榮幸,豈有委屈之理。只是,男兒在世,當有大志,雖出蓬蒿,卻願為凌雲之木。”

“如此說來,先生是有大抱負的人,只不知為何在屈居於封地之內?”

“呵,公子似乎不知道。”

“知道什麼?”

“蓬蒿雖小,卻有須彌空間大展拳腳;廟堂雖高,卻難有龍門之躍。”

“哦,先生是看出了什麼!”

“其實公子也是洞悉此間奧妙的。”

兩人沉默下來,眸光卻是銳利而深邃。瞬即,兩人都大笑起來。

“先生坐近一點吧,平日裡難與先生親近,今與先生一席話,倒是讓兆和汗顏嘆惋!”

田綰緩緩走過去,在朱兆和左側坐下,兩人不過寸步之間。

“先生說有肺腑之言要與我說,不知是什麼話?”

田綰摸了摸下巴。他的臉屬於方尖形,看上去有些滑稽。他道,“公子可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朱兆和低聲一嘆,道,“想來先生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現在的局面,父王已是鐵了心的,我有什麼辦法破局。”

“只要公子想,便會有破局之法。莫說是藩王,即便是皇儲之爭,傳位已定,也有翻身可能。”田綰的話太過聳人聽聞了,這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可是抄家滅族的禍事,可他卻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這不由得讓朱兆和深為警惕和讚賞。

“那麼先生的意思呢?像我這樣的處境,我有什麼辦法破局?”朱兆和問道。

“計分陰陽,”田綰道。“可蓄勢,也可借勢。”

“蓄勢怎麼說,借勢怎麼講?”朱兆和問道。

“蓄勢者如先祖高築牆廣積糧,待羽翼豐滿,爭天之命。”田綰道。

“借勢呢?”朱兆和問道。

“借勢者,借他人之勢,成我之局。”田綰道。“如今三爺勢大,無論王爺的心思亦或是封地內百姓的名望,公子都遜於三爺。而今,三爺又借江湖草莽之勢,以成自己的力量,更是如虎添翼。若是三爺平穩接權,那麼日後公子便無翻身之日。”

“我知道,”朱兆和擰著眉頭道。“正是因為如此,我也心中彷徨,無日不為之焦慮。”

“但,成於江湖,敗也是江湖。”田綰含笑道。“須知江湖之勢為朝廷所忌,太過倚重,便有悖逆之實。所以,既然三爺用江湖之力,公子何不挑起江湖之爭,亂三爺之局,而於公子可乘之機。”

朱兆和聞言,已是心中大喜。他問道,“那麼我該如何做?”

“王爺離開封地後,一應事物均由三爺掌控。而便是此時,公子便當展開行動,讓江湖草莽在封地挑起事端,讓百姓厭惡,而百姓厭惡,又知與三爺有關,公子想想,百姓對三爺的信任還會那麼高嗎?”田綰剔了剔眉頭,得意的道。

朱兆和低垂著頭,面露思索之色,良久才緩緩抬起頭,道,“先生為我佈局。”

田綰騰身而起,躬身一拜,道,“願為公子效死。”

朱兆和唇角微微翹起,提升喝道,“來人,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