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滾滾落下來,仇十二那稚嫩的臉在抽搐。

仇九的內心裡湧起一股酸楚,哽咽的道,“他們也在期盼著你回去,仇十二,他們想著你回去。”

嘈雜、亂紛紛,激烈的搏鬥,讓一個個孩童身影,倒在了地上。

每日,都是如此;每日,都是一次重生。

可是,有的人卻是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樣的比鬥,便是讓一群人強大,而讓一群人犧牲。

哨聲遲遲才響起,校場上也是哀鴻遍地。隨著哨聲的響起,還站著的人已是默默的朝著塔樓走去,而躺倒在地的人強忍著痛苦掙扎著站起來,然後拖著新舊傷遍身的身體緩緩的跟上去。

當仇九抱著仇十二站起來要朝塔樓去的時候,一名黑衣人突然走了過來。

“他病了!”仇九道。

那名黑衣人冷冷的盯著他們,嘴角微微一翹,道,“弱者沒有資格提任何條件,只有接受懲罰。今日起,你沒資格入塔。”

“可是他······”仇九話沒說完,啪的一聲,一隻蒲扇般的手掌已是落在了仇九的臉上,仇九倒跌出去,懷中的仇十二落在了地上。被鐵錘擊中的臉本就痛楚不堪,而今那黑衣人一掌甩在那裡,便若是將他那半張臉給颳走了一般,沒有了知覺。

仇十一忽然從塔樓走了出來,來到黑衣人的身邊。

“這是你們系的人,你負責帶他回去。”

“是!”

仇十一歲數不大,個子與仇十二相當,卻是能輕易的將仇十二抱起來。他瞥了仇九一眼,然後冷冷的朝塔樓走去。

仇十二如在夢囈,嘴裡模糊的說著什麼。可能黑衣人和仇十一聽不懂,但是仇九聽得懂。仇十二喊著爹孃,喊著回家。仇九無力的坐在那裡,緊緊拽著拳頭。他是弱小的,弱小到無力反抗,更無力幫助仇十二。黑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眸光如刃的盯著他。

雨越來越大,黑洞洞的天空,讓人無比的壓抑。

校場,混合著泥土與雪水,流淌著一條條的涓涓細流。

仇九蕭瑟的背影,默默的從校場離開,朝著山下走去。

樹木蕭森,枝葉搖曳,無邊的雨滴聲,嘈雜而刺耳,水潭飛瀑,轟鳴不絕。

他在雨中停了下來,揚起頭,不甘的瞪視蒼穹。

村莊不遠處有一座老舊的城隍廟,聽人說,城隍廟裡的城隍管著一大片的土地,能為虔誠的村民帶來風調雨順。如果城隍廟有城隍,那麼,山林是否有精怪,天地是否有仙神,他們是否能庇護善良的人!可是,他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無論是孤落的自己,還是逃荒的人們,亦或是仇十二,都沒有得到他們的庇護。

逃荒路上,老幼悲哭男女絕望,留下一路的眼淚。

還有屍體,恐怕也沒有人收殮吧!

這就是蒼天嗎?人們年年祭拜,日日虔誠,等來的是天道的無情嗎?

就這樣,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瞪視著天空。任由臉上的血水淌下,任由雨水落在身上。腳下,已是一片汪洋,整個山林,都被雨水覆蓋,變得清冷,變得模糊。

巖縫狹小,不過個人容身罷了。

渾身溼透的仇九,靜靜的站在那裡,凝望著密不透風的雨水。

水潭,被飛瀑擊碎,漾起無數的漣漪。

他抓住那柄匕首,緊緊的攥在手中,咬著牙,內心裡升起一股戾氣。他要反抗,要強大,要保護仇十二。

仇十二是誰?朋友?親人?

他的眸光落在了那本薄薄的泛黃的書上,封面的字跡已經模糊,只是,上面的圖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封面上,有一個人,手裡握著一柄劍,眸光幽冷的注視著什麼。他蹲下身,將匕首放下,然後開始翻看。

書沒有字,只有圖,一頁頁圖畫,卻是演示著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