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形勢下,其人要是敢公開表露放棄抵抗讓國於大同的想法,那參與暴亂的就不會只限於太學生和城中百姓,而死於暴民手中的也絕不會只有十幾個內侍這麼簡單了。

外有為討宋而來的同軍,內有踐踏皇權的暴民,朝中還有居心叵測的臣子,趙桓一個沒能力沒手腕還沒膽量的新皇帝能做什麼?

正是源於對自己在朝中岌岌可危的形勢極度恐懼,才讓其人克服了對同軍的恐懼,甘冒奇險大晚上偷偷來同營求見正乾皇帝。

因而,以趙桓的微薄威望,就是想讓國給徐澤,也沒法讓出來。

其人能讓的頂多是這沒滋沒味的皇位,而不是實實在在的江山。

倒是徐澤的另一問——直接拋下江山社稷跟著徐澤回燕京還有一定的操作性。

顯然,這也是不可能的。

趙桓再傻,也聽得出正乾皇帝此問的語氣不對,似乎是對自己偷偷出城的行為不滿?

“臣,臣……”

話到嘴邊,趙桓才發現自己出城之前組織好的語言全無用處,豆大的汗珠當即再次滲出額頭,越急呼吸便越發急促。

大同帝國對趙宋的情報滲透極為深入,外部情報司早在趙宋朝廷遷都之前就佈局了臨安的情報網路。

只是,大戰期間城池內外封閉,人員禁止出入城門,情報傳遞並不容易。

是以,徐澤還不清楚臨安城內今天剛剛發生的大事。

但結合城上守軍放棄抵抗後再度戒備的異常表現,隨駕參謀人員還是作出了“臨安城內有變”的準確判斷。

眼見趙桓緊張已極,徐澤擔心給這傢伙的壓力太大直接嚇倒了反而不美,乃放緩了語氣,鼓勵道:

“不要怕,照直說!”

趙桓如蒙大赦,再次拜伏。

“臣,請陛下救臣一命!”

“哦?”

趙桓這句話確實有些出乎徐澤的預料。

究竟出了什麼事,竟讓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認為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嚴重威脅,以至於冒險出城向自己求救?

“發生了什麼事?”

“城,城裡有暴徒,他們,他們要殺臣!”

趙桓做了十幾年的太子,也被自家老爹趙佶當賊防了十幾年,根本沒有機會培養自己的核心班底。

以其人有限的政治智慧,國難當頭被趙佶和眾臣聯手推上大位,穩不住形勢再正常不過,被臣子們忽悠甚至刻意操縱都有可能。

但要說有人這麼快就架空了皇權,還能威脅皇帝的小命,也未免太看不起趙宋王朝環環先扣的對內防範機制了。

趙桓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更顯出其人草包不堪的本質。

徐澤有些不悅,臉色當即垮了下來,聲音也冰冷了三分。

“你可知道,朕不養廢物?”

“啊!”

完了!

惹正乾皇帝生氣了!

趙桓極力剋制住委屈想哭的衝動,拼命深吸了兩口氣,趕緊重新組織語言。

“當初臣父要禪位給臣,臣不敢受,是李綱、吳敏、耿南仲這些奸賊硬要架著臣做皇帝,後來頑抗天兵也都是李綱,是李綱逼臣的,臣真的,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