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證明,這些人真的來自中京道,去年他們還跟著耶律阿息保圍攻過高州,只是兵敗後走散,逃到山中做了馬匪。

今年,女直人為了西征,再度在中京道瘋狂徵糧抽丁,百姓水生火熱,只是苦於沒有有威望的人領導,只能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

這些人與女直人有血海深仇,見機會難得,便想前往落昆髓投靠耶律阿息保,請他再回中京道領導百姓抗金。

蕭乙薛和坡裡括不敢講阿息保已經被天祚帝處死,只能欺騙他們說耶律阿息保被陛下重用,正在雲內州整頓大軍,很快就要殺回中京道。

但金軍實力強大,大遼現在還做不到正面擊敗他們,只有先擾亂了他們的後方,阿息保才能有機會再帶著大軍趕跑女直人。

二人將耶律大石之前勸告天祚帝的話拿來重新包裝,輕易忽悠住了中京道來的土包子,這些人高高興興地投靠了王師,願意為大軍做鄉導。

流亡者為首之人叫蕭斡裡刺,曾經當過幾年兵,經驗比較豐富。

其人不僅透露了很多蕭乙薛和坡裡括不知道的情報,還指出了王師行軍路線的一些錯誤細節,讓二人暗喜撿到寶的同時,也更加警惕動機可疑的耶律大石。

偏師行進至九十九泉,根據蕭斡裡刺提供的情報,探馬果真發現了金軍的行蹤。

蕭乙薛當即決定改道向北,繞開金軍的封鎖。

此舉自然遭到了耶律大石的抗議。

其人認為即使有金軍擋路必須要繞道,也應該走南線。

北線山地多,補給難,繞的距離又遠,行軍情況更復雜。

南線雖然有撞上金軍的危險,可只要安排好行軍序列,探馬提高警惕,就能提前規避風險,儘早穿過去。

敵後戰就是這樣,要經常穿梭於敵軍的連線部,玩的就是心跳,想一直避開敵人是不可能的,若是因為害怕遇到敵軍就繞大圈子,那乾脆別去中京道得了。

只是,蕭乙薛根本就不信任耶律大石,後者不反對還好,越反對他就越要堅持。

如此,遼軍偏師改道向北,進入了崎嶇難行的山地。

實際上,這條道路雖然難行,可對千餘人的小部隊行軍影響並不是太大。

去年,金主完顏阿骨打御駕親征,突襲正在大魚泊逗留的天祚帝。

反讓耶律延禧玩出了一出誘敵深入,遠遁數百里趕往石輦驛聚集大軍後,反包圍了尾隨而來的完顏宗望部金軍,若沒有耶律餘睹這狗遼奸捨命相救,完顏宗望早死了。

彼時,天祚帝走的就是這條道路,只是方向相反而已。

蕭乙薛一直跟著皇帝,對沿途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因此,對蕭乙薛來說走北線遠比走南線更安全。

此後兩日果然無事,全軍也漸漸放鬆下來,夜宿於叫做野羊溝的山谷之中。

遼人的戰法不同於漢人,即便是行軍途中的宿營,也更注重遠距離警戒和部隊的機動作戰能力,營盤放得很大。

但通常以長槍為牆,營寨比較簡易,防禦設施也不多。

遊牧民族的軍隊經常穿梭於荒漠和草原上,也沒有那麼多的樹木供軍隊砍做營寨。

不過,蕭乙薛並沒有大意。

其人發現耶律大石的異常後,便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

蕭乙薛巧妙地利用了山谷的地形紮成了簡易營地,安排了警戒哨兵,半夜還親自起來巡營一圈,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後才放心睡下。

寅卯交替,天色將明尚未明,正是官兵睡得最沉的時候,幾個黑影從營中摸到了警戒哨兵的身後。

幾聲箭矢破空聲後,觀察著營外的警戒哨兵倒在了血泊中,至死都沒想明白向其射出的箭矢為什麼會來自自己的後背。

隨即,營門大開,一支火把被人高高舉起,在空中劃出葫蘆狀圖形。

不多時,一隊兩百人左右的騎兵用布包裹著馬蹄,從南面悄無聲息地摸進了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