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後卻不遠遁,而是退守緊挨太原府的汾州,繼續收攏潰軍,並構築新的防線,以保持大宋對太原之敵的壓力,不可謂不堅持。

府州折氏這種半分封性質的將門,家族子弟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一旦拼完了家族子弟,失去了繼續“為國戍邊”的底蘊,將門將不再是將門。

須知道,曾與府州折氏齊名並聯姻的麟州楊氏,就是因為在國初對抗契丹人的戰爭過於拼命導致家族子弟凋零,才過三代就無法維持門楣。

折可求並不傻,其人一反常態,不計後果地與同軍拼命,就是公開宣揚府州折氏絕不會向大同屈服,絕不會放棄河東路的大決心。

折氏的犧牲也是值得的,提醒了大宋其餘還在猶豫的將門和軍頭,當此國難之時,必須拋棄一切幻想,用武人的方式爭取自己的利益。

不然的話,就只能如府州折氏這樣,被同軍趕得有家不能回。

种師道、楊惟忠、姚古三人的聯名上書,便是對摺可求的行動做出的回應。

三人上書後,朝堂上關於救援河東路的呼聲卻突然冷了下來。

因為種、楊、姚代表的不僅是他們自己,還是整個大宋將門和軍頭的呼聲,意義非同一般。

聽說姚古還想說服京城四壁守禦使鎮海軍節度使劉延慶一同上書,卻被种師道給攔了下來——若是劉延慶也參與進來,就形同逼宮了,萬不可為。

即便如此,國難當頭,手握重兵的武人卻集體發出自己的聲音,就算劉延慶沒參與,不是逼宮也離逼宮不遠。

這種形勢下,其他人如何敢再摻一腳?

支援軍頭們奪權麼?

不得命了!

反對軍頭?

就算不要臉面賣國換個好身家,對面的徐澤也不領情啊。

朝臣集體失聲,教主道君皇帝頓時陷入了被動,再不能裝聾做啞了。

其人若繼續堅持放棄河東路,那無疑於告訴天下人天水趙氏已經不想要這天下,其餘人也別再耗著,直接散夥分行李得了。

可若是支援軍頭們的意見派兵救援太原府,惹得徐澤大怒直接帶大軍再次寇城,該怎麼辦?

關鍵時刻,已經復出的魯國公蔡京站了出來,旗幟鮮明地表示朝廷不能放棄河東路,必須派大軍救援太原府。

蔡京說服教主道君皇帝的理由有三:

其一,大宋面對大同一敗再敗,朝野上下人心已經浮動,還能維繫天下秩序不崩壞的,僅剩下“合法”統治天下一百六十年的大義,以及對外抵抗侵略雖然無力對內鎮壓民亂卻還好用的軍隊,若是不答應軍頭們的請求,恐有肘腋之變。

其二,團結全國力量以抵抗外敵入侵維持國土完整,本就是朝廷的大義所在。

其三,天子唯有在大義上站穩了腳,才能繼續號令天下,並震懾其他窺伺大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