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常規互使的路線,同、金雙方有協議,一方臨時派遣使節,要提前告知,以方便對方做好準備,這一來一回就需要不少時間。

這件事徐澤便沒有直接安排,而是讓遼東巡撫使趙遹全權代辦。

關勝的任職命令在遼東,正好讓他順便了解一些遼東的情況。

另一方面,這次改革的調整面頗大,還有不少事需向正在海連州巡視的趙遹做以說明,徐澤才安排二人先到來蘇縣拜會趙遹。

趙遹很快就接見了二人,看了高藥師轉交的徐澤親筆信,含笑看完,未置可否。

對二人的新任務,則表示馬上安排,全力配合。

徐澤與趙遹的關係,非常複雜,二人原本是上下級,其後成為知己,再又變成翁婿,並隱隱成為君臣。

趙遹儘管知道徐澤志向遠大,能力拔群,但站在長輩和過來人的角度,很多事難免要多操一心,這方面,徐澤的師父王進也差不多。

徐澤對二人也非常尊敬,雖說不上言聽計從,但逢大事,必然先徵求他們的意見,把二人抬得很高。

但當日在北海會議上,一慣先商量再辦事的徐澤卻繞過趙遹,突然放出“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大招。

趙遹不知就裡,情急之下跳出來阻止,被徐澤繞了好大一個圈子,給繞進去又繞出來。

事後,針對這樁烏龍事件,徐澤沒有向趙遹做出任何說明,更沒有登門道歉的舉動。

前後落差太大,趙遹既惱且羞,在諸城呆得實在沒滋沒味,為了維護同舟社的“精誠團結”,只能主動申請來遼東。

徐澤雖然再三勸留,但都只是表面文章,並沒有多少真意。

因此,趙遹到遼東後,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服的。

之後,徐澤也沒有安慰他,但京東社會改革的每一步,都及時向趙遹做了通報。

經過這幾個月的沉澱,趙遹也終於冷靜下來。

當年在瀘州其人便明白,無論行軍打仗,還是算計人心,自己都不是徐澤的對手。

此時,趙遹徹底拋開老上司、知己、岳父等身份,以旁觀者的角度,冷靜觀察徐澤主導的社會改革,方能看到很多以往不曾發現的精妙。

其人這才發現,社首不僅治軍打仗冠絕當世,就連他引以為豪的施政之術上,也甩了自己好幾條街。

徐澤的改革措施舉棋若定,不急不緩,虛虛實實,環環相扣。

每一步貌似能讓人看到社首的目的,但每一步都不是目的,每一步都精妙絕倫,每一步都歎為觀止。

以至於到現在,趙遹唯一能確定的是社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至於有多大,究竟是怎樣的佈局,就連他也看不清楚,更無法理解。

回首往事,趙遹才驚覺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跟上徐澤的步伐,由此才會導致二人漸行漸遠。

他還在原地踏步,而那個當年稱他大帥,後來成為自己乘龍快婿的年輕人,已經成長到了他無法仰望的高度。

這種結論,讓他害怕,也讓他期待。

因為,徐澤的所有變化,正是他期待的方向——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