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就越能夠理解處於時代之中各類人的無力和無奈。

其人完全可以將當初說服宗澤的一套歪歪理稍加修改,再說一遍。

告訴羅仲彥,就算沒有他徐澤,沒有正在崛起的金人,已經亂到了根的大宋也必然會滅亡。

而他徐澤,就是“革命”的“湯武”,就是能帶領大部分人,提前結束這亂世的豪傑。

但徐澤不想忽悠羅仲彥,更不想欺騙自己,才會乾脆地回答“不能”。

因為,同舟社已經發展到了必須面對這個問題的一步了,這是沒法迴避的事情。

徐澤的記憶中,後世,黃炎培也問過偉人類似的問題。

當時,抗日戰爭還未結束,中國的革命尚未看到全面勝利的曙光。

已經六十八歲的黃炎培,經歷了光緒、宣統、北洋政府、南京國府等年間的歷史洪流,閱歷極為豐富,可他從來沒見過有什麼長久的事情。

其人感慨:“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週期率的支配力。”

“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

“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週期率……”

黃炎培認為,任何一個積極向上的組織,創業初期的條件都很艱苦,又有很多內外的壓力,一有不甚,就是敗亡的結局。

因此,組織中的成員不敢不謹慎,不敢不用心,不敢不努力。

但是創業成功之後,創始者功成名就,要享受榮華富貴了,再也沒有努力奮鬥幹事業的雄心和忍耐精神。

而且,作為致力於奪取政權的組織,一旦坐了江山,就不再是以前那種好調頭的小船,

這個時候,組織要應付的事情特別多,內外環境也特別複雜,此消彼長之下,組織的生命力也就到頭了。

對於黃炎培這個問題,偉人肅然作答:“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週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今時不同後世,自然不能照搬偉人給出的答案。

而且,彼時的偉人雖然向黃炎培給出了自信且響亮的回答。

十四後,更是壯志滿懷地寫下了“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的詩篇。

但三十年後,已經八十二歲高齡的偉人卻寫下了:

當年忠貞為國酬,何曾怕斷頭。如今天下紅遍,江山靠誰守?

業未就,身軀倦,鬢已秋。你我之輩,忍將夙願,付與東流?

……

Ps:業餘創作,為了應對工作忙沒時間碼稿的情況,我是習慣屯稿子的。

非常巧合,這一章的初稿寫於12月26日。

這段時間見識了好多匪夷所思的大事件,影響了心情,導致碼字靜不下心。

反覆寫,不斷改,來來回回刪了至少兩萬字,還是有些不滿意。

卡文了!

七天的時間,一共寫了四章。

一直等到元月一日這天,沒存稿了,才倉促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