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切割(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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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首,話怎能這樣講,我——”張三話未說完,便被徐澤打斷。
“青盡兄,且聽我說,我們雙方這種分配方式是不合理的,你知道我有海港,來錢更快,這打炭場,就交由你獨立經營吧。”
張三起身就要下拜,被徐澤制止,急道:“社首,可是張三有哪裡做得不對?還請社首明言!”
徐澤笑道:“青盡兄,你想岔了。我也不瞞你,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登州兵馬的事蹟在京城傳得太盛,並非好事,以後恐有禍端,你不可再與同舟社牽涉過深。”
張三感到徐澤這話羞辱了自己,氣道:“社首拿這些話激我,也忒小看我張三了!”
經過幾年的交往,徐澤越發欣賞張三這人,正因此,不想他日後受到自己的牽連,但同舟社要做的事,是不能與外人道的。
“青盡兄,我且問你,若是以後天下有變,你可以願意離開東京?”
張三愣住了,離開東京?為什麼要離開?
他是真的從未想過這問題,這裡不僅有他的家,更有他的童年、青春、落魄、夢想和輝煌。
他的一生已經和東京緊緊的聯絡在一起了,天下有無數個張三,但只有一個東京張青盡,為什麼要離開,離開了東京,張三還是張青盡嗎?
張三帶著一肚子的心思走了,儘管自己和同舟社還有一些隱秘的聯絡,但明面上的聯絡的確斷了,他不明白徐澤為什麼要堅持切割彼此的關係,但他明白自己確實切割不了東京的一切。
未時將盡,估摸著趙遹恢復得差不多了,徐澤再次來到草場巷街。
沒有再喝酒,也沒提令趙遹尷尬的女兒婚事問題,二人到書房詳談,徐澤以昨日聽了趙遹不少故事為由,主動分享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故事。
趙遹以為徐澤要講自己的家事和梁山故事,徐澤卻是隻字未提。
講了遍及京畿、京東、淮南等路的匪患,及其背後的土地兼併、官府治理、朝廷政策等方面的因素,有資料有分析,一聽就知道絕不可能是杜撰。
講了禍及整個江南的花石綱之役,分析了社會各階層在這場災難中面臨的困境和解脫辦法——已經有很多百姓被逼出洋,而潛藏起來的明教卻越發壯大。
講了為滿足天子大興土木的私慾,楊戩不顧國朝兩面開戰,官兵民反的實際,置稻田務,將大片的百姓私田檢括為官田,又將大量的荒田薄地強租給百姓。
講了女直人的起源,與遼國、高麗的應對措施,以及女直人起兵後數次大敗遼軍的事實,甚至透露了女直人已經建立名“金”的國家,攻陷遼國重鎮黃龍府的驚人訊息。
講了河北武備廢弛,耗費巨力挖掘的堰塘好多已經乾涸,一些軍隊的實有數編制甚至僅有編制的三成,而訓練情況,更是連蜀地軍隊都不如。
講了大宋帝國邊打夏、夷兩場大仗,邊大興土木,連著上馬葆真宮、萬歲山、明堂和大丕山治水等超級工程。
瀘南動亂,朝廷僅派兩千餘軍隊入蜀平亂,而東京各大工地上的工匠卻是常年數以十萬計,全國忙著往東京輸送花石的役夫船工則更多。
……
直到嫻娘推開書房門,趙遹才注意到徐澤早已離開,內心的驚天巨浪卻還是一波接著一波。
徐澤今天講述的內容超越了趙遹的想象極限。
有些是他親眼所見,徐澤卻比自己看得更深;有些只是傳言,在徐澤這裡卻有詳細的事件經過;有些自己聞所未聞,徐澤卻能如數家珍。
趙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看不懂徐澤——接受的資訊面和看問題的高度完全不一樣,自己眼裡難以逾越的大山,在徐澤那裡可能不過是個小土包。
徐澤沒有告訴自己的資訊只會更多,趙遹非常肯定,皇城裡那位天之子對天下大勢的掌握,恐怕也遠不及徐澤十一。
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怎麼能知道這麼多!又為什麼要告訴這些給自己這個對朝廷心灰意冷的離職官員?他就不擔心自己會去天子那裡告密麼?
有多年實務經驗的趙遹很清楚,蒐集、分析這麼多的資訊,究竟需要怎樣一個龐大和嚴密的組織——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眼界和格局的高低大小,而是出發點的問題了。
徐澤作為一個漁盜出身的武將,究竟還藏著哪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處心積慮地佈局天下,究竟是要做什麼?
嫻娘見父親剛才分明看到了自己,卻又接著愣神,只得提醒道:“爹爹,該吃飯啦!”
趙遹驚醒,脫口問道:“嫻娘,你覺得徐澤這人怎樣?”
趙竹嫻小臉瞬間染上紅霞,嬌羞道:“爹爹,怎好問女兒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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