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離卜其實只想投降,但見吳用智珠在握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去把握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畢竟,一旦投降,就是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任別人搓揉,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要自己主宰命運才好。

乃問道:“怎樣拼?”

吳用羽扇指向城下,道:“上策者,將軍立即召集國族及親信兵馬,趁宋人狂妄麻痺,殺出城去,斬將奪旗,一戰穩定人心,而後,清除內奸,整頓州內兵馬——”

蒲離卜大腦已經宕機,吳用說起來神色飛揚,他卻是聽得魂飛天外,且不說接二連三的反叛讓他也搞不清究竟哪些是“親信兵馬”。

再說,就城內惶恐不安的這點軍隊,要是“地妖”耶律休哥再生,或許真能帶領他們打敗外面的宋軍,可自己麼?

吳用對自己的話術效果很滿意,用羽扇輕輕戳了一下嚇呆了的蒲離卜,道:“將軍?”

“啊!”

蒲離卜回過神,不再管沒聽進去的上策了,連忙問道:“中策呢?”

“城中若有宋軍的內應,最有可能便是有錢有糧有私兵的大戶,將軍若要堅守城池,真正收攏掌控兵力,就必須先清除這些隱患。”

見蒲離卜似有意動,吳用循循善誘道:“請將軍現在就召集各戶家主來議事,心中有鬼者,必不敢來,將軍則立即提兵前去屠盡其滿門,而後取其錢財,犒勞守軍,鼓舞士氣,必可一戰!”

蒲離卜臉上神采不斷變化,吳用這個計策有一定的可行性,但現在已經兵臨城下,還冒險行此計策,他擔心自己沒這個能力掌控全域性,怕是還沒有滅掉內應,城就已經丟了。

上、中兩策都超越了自己的能力極限,蒲離卜再看一眼城下的宋軍,終於認清了形勢,自己就是個貪財好色,還沒本事的慫貨,都到這份上了,還掙扎啥啊,下策也沒必要再聽了。

“哎!”

蒲離卜認命了,長嘆一聲,道:“先生還是直接教我該怎麼投降吧。”

吳用似乎有些失望,道:“兵馬未到,倒戈納城曰投;兵臨城下,束手就擒曰降。”

“此時再降,已然失了先機,有些晚了,但生路未絕,只要做得好,還是能安享富貴。若是再行差踏錯,怕就有性命之憂了!”

見蒲離卜一副洗耳恭聽之態,吳用收起羽扇,鄭重道來。

“上策者,能戰方能和,請將軍親自坐鎮城頭,盡散財貨於此,以鼓舞士氣,而後與宋軍堂堂正正打一場。”

“要讓城下之人知道,咱大遼好男兒城可破,氣卻不可奪!只有把宋軍打疼了,再投降,他們才會給予將軍應有的尊重!”

蒲離卜心中發苦,道理自己也知道,可是就城牆上這些心思各異的私兵,幾乎沒有的城防器械,怎麼打?

還有,自己的財貨,真的要拿出來分了嗎?

“先生快講中策吧。”

“中策者,聽天由命,即刻開啟城門,坦身出降,而後祈禱宋人足夠仁慈,任由將軍保留財貨和美人,或是,給將軍一個痛快!”

蒲離卜眼中滿是驚恐和糾結,急切道:“下策,快說下策!”

“下策者,投其所好,宋人畢竟是外來者,若想真正控制蘇州,北上爭奪遼陽,僅佔領城池還遠遠不夠,握有私兵,隨時可能反覆的大戶就是其最大的阻礙。”

“當然,對有兵力雄厚的宋軍來說,也不過是多費點事,但宋人好名,輕易不願招惹此事。將軍若願意代勞,送上投名狀,我相信宋軍一定會寬待將軍。”

蒲離卜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問:“什麼投名狀?”

吳用面上不見絲毫煙火色,很平淡地道:“屠盡城中大戶,向宋人表明將軍再無反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