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演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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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以往,今日參加談判的馬紹瑜和袁樞,不再只是帶了兩個文書,而是全體出動,使者團中,所有七品以上,有官身的官員都穿戴大明官服,坐在了桌前這不是建虜恩賜,而是三個月談判,馬紹瑜和袁樞據理力爭,加上建虜想要緩和氣氛的結果。
從半月前開始,除了不能走出驛館,去往建虜禮部談判之時,須由建虜重兵戒護隔離之外,大明使者團最初受到的一些限制逐漸取消。
而在大明使者團的對面,負責談判的建虜禮部也從以前不知名姓的無名小卒,變成了大漢奸、建虜禮部侍郎范文程。
范文程親自出馬,當然是奉了黃太吉的旨意,一來是凸顯大清談判的誠意,即便明國派來的只是郎中,他們也願意“以上對下”,和明國使臣進行面對面的談判,同時也是親自掌握談判的程序,照黃太吉的命令,麻痺明國使臣,在不知不覺中,將整個談判拖延到十一月。
對於范文程之名,馬紹瑜和袁樞都是知道的,馬紹瑜有所“剋制”,袁樞卻忍不住的在談判之中,有意無意的透出嘲諷,范文程聽了臉色陣青陣白,不過卻也不發作。
七天前,就各自收斂將士屍骨之事,雙方已經達成共識,隨即進入第二個談判專案,那就是建虜八旗俘虜的放歸,范文程先提出用財帛贖人,但被馬紹瑜拒絕,馬紹瑜提出的方案是“以人換人”,一個建虜俘虜,換十個被建虜俘虜、被逼投降建虜的大明將士,范文程當然不能同意,幾十次試探,連續三天的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之後,范文程終於妥協,提出可以用戰馬贖人。
但馬紹瑜卻提出,戰馬乃是重要物資,范文程一個禮部郎中,並非主事之人,怕是做不來這個主,須得有一個能作主的人出來,免得談判完成之後,又出爾反爾,浪費時間。
范文程針鋒相對,你馬紹瑜只是一個郎中,怕是更不做不了主吧?
馬紹瑜卻不懼,我銜有聖命,自然可以做主,你要談就談,不談就拉倒,我們立刻返回大明,反正我們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了。
“你要見誰?”范文程問。
“自然是你們的首領汗王。”馬紹瑜答。
大明不承認黃太吉的僭號,只承認他一個“汗王”,一如蒙古汗王,因此稱呼他為汗王。
范文程心中驚疑,隱隱覺得明國使臣想要見黃太吉,好像是有什麼圖謀,何況大清皇帝豈是可以輕易見的?因此立刻嚴詞拒絕,談判就此中斷,四天之後,就在大明使臣提出回國之時,范文程卻又決定重新回到談判桌,提出我大清皇帝公事繁忙,沒工夫見你們,禮親王兼管禮部,倒是可以見你們一面。
一番唇槍舌劍之後,馬紹瑜和袁樞勉強同意。
而今日,在行禮如儀的開局之後,范文程便領著馬紹瑜和袁樞去往禮親王府。
禮親王府位在建虜皇宮東北方向,是距皇宮最近的一座王府,也是幾座王府中,最大最好的一座,當然了,論奢華程度是不如多鐸的豫郡王府的。
此時,一個穿著建虜王服,面色蒼白的老者,正坐在前殿中,默默地想著心事。
正是建虜禮親王,兼管著建虜禮部的正紅旗旗主代善。
代善1583年生人,到今年剛滿六十歲,因為常年在外征戰,現在已經是滿臉風霜,皺紋深如許,如果說黃太吉和多爾袞是清廷的奠定者和集大成者,是建虜入主中原的兩大功臣,那麼代善就是其間的調和者和輔助者若沒有代善的隱忍和調和,不說入主中原,怕是在黃太吉和順治兩次繼位的過程中,建虜八旗就會起了內訌,刀兵相向,你殺我,我殺你了,何談入主中原?
所以說,代善這個大貝勒,是建虜之福,也是大明之災,若代善稍有野心,對“汗位”有所覬覦,或者不能在兄弟之中做到平衡處置,陷入權力鬥爭,那麼,建虜不可能有現在的穩定局面。
這個道理,黃太吉最懂得,因此建虜大小事,他第一個要找來商議的就是代善。
位置到此,代善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大的企圖了,各中事務,一律以黃太吉的意思為準,尤其三年前,他的長子嶽託病死之後,他就漸漸開始疏離政務,有“致仕”的跡象,雖然建虜沒有致仕一說,親王爵位更是世襲罔替,只要活一天,他就是建虜的禮親王、正紅旗的主子,但代善的“倦怠”,卻還是讓人有一種禮親王即將要退休的感覺。
而代善本人對此也是做了準備的,在他最不喜歡的,但能力卻最為突出的長子嶽託死掉之後,他哭的老淚縱橫,似有悔恨,不過就其真實的內心,他對嶽託的死,並沒有太大的悲傷,原因也簡單,嶽託雖然他的長子,但自小和他疏離,後來甚至和他如同仇敵,當初也正因為虐待嶽託,他才會被努爾哈赤剝奪了繼承“汗位”的權力。
嶽託死就死了,代善兒子多的是,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最寵愛,也是寄予最大期望的七子滿達海,去年竟然不可思議的戰死在了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