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一時怕不能明白,但李湘雲立刻警覺:馬車,這是在繞圈啊?

為什麼?難道是發現了她的跟蹤?

李湘雲更加小心。

終於,在繞了兩條街道,車伕確定後面沒有異常之後,他加快速度,將馬車趕入了偏街的一條小巷子,在巷子又一陣繞,最後出現在另一條大街上,這一次沒有繞,直接進到旁邊的衚衕裡,最後在一戶民宅門前停了下來。

車伕上前敲打門環,很快,燈籠光亮起,一個商號夥計模樣的人走了出來,開啟院門,放馬車進入,然後提著燈籠,守在院門口,警惕的左右看。

但他卻不知道,李湘雲早已經輕巧的爬上了後牆,正藉著黑暗的掩護,屏氣凝息的望著院內呢。

“先生總算是來了。”

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站在院中,衝著馬車拱手。正屋的房簷下掛著燈籠,燈籠光正照著他的臉,他臉色笑眯眯,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商人。

車簾一挑,一個身著儒衫的老者走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道:“老夫的馬車呢?”

“早已經給您預備好了。”商人笑著向右邊一指。

果然,一輛馬車正停在那裡。

老者嘆口氣,在車伕的攙扶下,蹣跚地向馬車走去。

“慢著。”

商人卻笑眯眯地攔住了他。

老者的火氣登時就冒了上來,一跺腳,怒道:“老夫都照你的要求做了,你還要怎麼地?”

商人卻不搭話,身子一低,靈巧的鑽到了老者來時馬車的車底下。很快就又鑽了出來,拍拍身上的灰,做一個請的手勢,朝老者笑道:“可以了,先生可以走了。”

老者哼了一聲,在車伕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臨鑽進車廂前,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商人。

商人笑:“放心,餘某人說話絕對算數,先生欠我商號的債務,已經一筆勾銷了。”

老者這才放心,嘆口氣,進了車廂,車伕為他放下簾子,點起燈籠,趕著馬車從後門離開。

李湘雲看的驚奇,心說這是幹什麼?換車?從老者不情願的表情和商人鑽到車底來看,來時那輛馬車的車底,必然藏有玄機。

而馬車就從京營駛出來的,難道是和狗朝廷有關係?

此時,商人進屋換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商人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車伕,而原本站在院門口的那個夥計,此時提著燈籠返了回來,商人叮囑他兩句,夥計連連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目送“老闆”趕著老者來時的那輛馬車,也從後門離開了。

事情越發詭異了,李湘雲好奇心更大,越發想知道背後的原因了。

馬車時快時慢,甚至幾度停車,而且不走大街,走的都是偏僻小巷子。京師宵禁,只是不許百姓深夜在大街上行走,各坊之中的道路,是不管控的,夜晚有事,比如家人忽然生急病,可以在坊間找醫生,但不能邁出坊和坊分隔的街道,因此,馬車在坊間穿行是不受管控的。

和前次一樣,馬車又在繞,但比起前者,這個商人的手段高明多了,如果不是李湘雲足夠警惕,且一早就看穿了對方的伎倆,說不定早就被發現了。

終於,馬車繞夠了,車伕顯然是認為,後方沒有人跟蹤,於是加快速度,直接將馬車趕到了目的地乃是城中的一處米行。就直線距離來說,距離剛才那間民宅並不遠,不過就隔著一條街,但馬車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後門開啟,兩個夥計提著燈籠走了出來,將馬車引入米行的後院,隨後兩人沿著馬車的來路,很快速的搜了一圈,明顯就是預防可能的跟蹤者,確定後面無人之後,兩人才放心,返回米行,呀的一聲,關上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