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鏈向袁樞行禮。

“臣領命。”

“關於遼東和建虜頭目們的脾氣性格,這裡有一些資料,你拿去看,這是朝廷最高機密,除了你,再不許他人閱讀,看完之後,立刻銷燬。”朱慈烺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冊子,遞給袁樞。

這是阿巴泰等人,包括建虜俘虜交代的瀋陽建虜親貴和大臣們的一些資料,袁樞要前往瀋陽,和這些人打交道,多瞭解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袁樞雙手接住:“是。”

……

離開馬紹瑜的住家,朱慈烺坐馬車返回太子府,一路車輪粼粼,車外的燈籠光亮時明時暗,把車廂掩映得一片混沌。行進之中,朱慈烺默默想著心事,蕭漢俊暫時不能公開領導軍情司,李若鏈又需要去遼東,軍情司需要一個能被父皇接受,但同時又不影響蕭漢俊暗中領導的檯面領導人,朱慈烺權衡了很久,就在剛才,他拿定主意,決定用江啟臣繼任軍情司的照磨。

江啟臣是軍情司三大參謀,曾長期跟隨原陝西總督陳奇瑜,和李紀澤劉子政相比,他性子最為圓柔,相信以他的聰明,應該能明白太子用他擔任軍情司照磨的用意,而江啟臣在朝中幾乎沒有人知道,為人又比較低調,父皇那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

崇禎十六年,正月十八日清早,一行特殊的車馬隊離開京師,一行數十人,往山海關遼東而去,正是大明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瑜、禮部郎中袁樞率領的出使團。

而關於他們出使的訊息,早早就傳了出去,在民間掀起不少爭議,朝堂中兩種聲音,民間也是一樣,有人贊同,有人反對,即便在他們起行後,雙方也依然在爭論不休。

“成甫,石穿去遼東已經一年了,但到現在杳無音訊,一點訊息都沒有傳回來,你到遼東之後,要想辦法找尋……”臨行前,朱慈烺叮囑李若鏈。

李若鏈字成甫。

高文采字石穿。

自去年高文采奉命離開京師,往遼東發展諜報組織以來,時間已經整整一年,但始終沒有訊息,朱慈烺心中不禁憂慮,高文采是忠臣烈子,家中尚有老母幼子,如果他真出了什麼意外,朱慈烺心中實在是難安。

“殿下放心,臣一定詳加尋找。”李若鏈抱拳回答。

朱慈烺點頭:“切記小心。”

李若鏈抱拳深鞠,然後翻身上馬,跟隨使者團而去,在這之前,他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京營軍情司的副職,但現在他只是使者團裡的一個馬伕,為防被人認出,他改了鬍鬚,用特製的藥水洗臉,但現在臉色黝黑,除非是特別熟悉的人,否則根本認他不出。

使者團去了。

朱慈烺臉色凝重,

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心中最是清楚,這一次意義巨大,不只是因為這是大明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向建虜派使,也不是因為能不能換回洪承疇和祖大壽?而是因為這一次的出使將有可能會影響黃太吉再次入塞的時間和決心……

目光看向遼東的方向,想著此時此刻,黃太吉和多爾袞這兩個女真族的人傑,這時又會在幹什麼呢?

……

瀋陽。

二月的時候,關內已經是大地復甦,春意濃濃,但關外是依然是乍暖還寒。

依照建虜人的傳統,往年這個時候,只要不是出兵打仗,城內的八旗貴胄都會帶著家眷僕人出城打獵消遣,是為“春獵”,這種行為一向被建虜權貴視為保持本族子弟武力的好習慣,從努爾哈赤到黃太吉,一直延續,並被加以提倡。

今年也一樣,二月初二龍抬頭,瀋陽郊外矗立起了一頂頂地帳篷,從豎立的旗幟就可以知道,不但滿八旗,就是漢軍八旗也有不少將領參加了,往年這個時候最熱鬧的,瀋陽城郊的原野裡,馬匹賓士,馬上的騎士耍著箭術,百步射靶,掀起一片喝彩。

今年應有的一切程式都沒有少,但比起往年的歡樂氣氛卻是大大不如。原因很簡單,去年大清的大軍入塞,不但沒有討到便宜,搶劫擄掠回金銀財寶和青壯年,反倒是損兵折將,在明軍的堅守面前,碰了一個鼻青臉腫,在糧草斷絕的情況下,不得不悻悻退回。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多羅貝勒阿巴泰率領的偏師居然全軍覆沒,被明人殲滅在了長城之內。

訊息傳來,建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譁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我大清兩萬名將士,其中四千人是鑲紅旗和正藍旗的精銳,就這麼被明軍擊敗,都死在關內呢?

更不用說,多羅貝勒阿巴泰本人更是被明人生擒活捉,創下了自努爾哈赤建政以來,從來沒有過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