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距離朝鮮最近,能最快、最有效派出援兵的,只有遼南駐軍,且遼南駐軍又多是精銳,明國要想快速救援朝鮮,舍遼南駐軍,再無其他選擇!”

洪承疇說的肯定。

濟爾哈朗瞪大了眼,眼神中漸漸閃過了希望,口中卻道:“就算明國從遼南抽兵,但如果只是抽取少量的兵馬,怕也是無用。”

洪承疇拱手:“所以我們還需添一把火……下官有一計,定叫高鬥樞率兵離開。”

“先生快說!”

“我軍佯裝撤退,說是要去討伐朝鮮,並留下一些舌頭,故意讓明軍抓到,待我軍撤到復州,鄭親王您的大旗和八旗的軍旗也先後離開之後,明軍就算不信也是要信了,如此,即便高鬥樞不願意,明國朝廷也會催促他快快救援朝鮮,等到高鬥樞率兵離開,我軍悄悄返回,此時天寒地凍,野外難宿,我軍又已經離開,駐守北嶺的明軍一定會鬆懈,或者會將一部分的兵馬移到金州城內,以躲避嚴寒,我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然出現,定能拿下北嶺!一旦拿下北嶺,金州唾手可得,高鬥樞的主力兵馬又在外,回援不及,我們順勢拿下旅順,也不過是一場惡戰的事。”洪承疇道。

濟爾哈朗眼珠子發亮,拍案而起:“先生妙計,就這麼做!”

……

京師。

乾清殿。

隆武帝眉頭緊皺,在座前來回踱步。

他身後的御案上,放著的並不是朝鮮李倧的求援信,而是軍情司朝鮮分司發來的急報。

朝鮮王李倧決意反正,重歸大明,已經開始著手清除朝中的親清派,並加強鴨綠江邊境防守了。

這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只可惜來的時間不是太恰當。

雖然在這之前,軍情司一直都在努力,收集情報,說服朝鮮上下官員,勸他們重歸大明,但此時此刻,卻不是反正的最佳時機,原因很簡單,遼南戰役尚沒有結束,大明尚沒有給建虜的主力造成重大損失,此時朝鮮人忽然反正,如果建虜主力拋下遼南,忽然轉向朝鮮,那局面就無法控制了。

朝鮮人根本不是建虜的對手,天寒地凍,水師難行的情況下,大明也難以對朝鮮提供有力的支援。

一旦朝鮮被建虜徹底清算,國中的尊明派大臣被屠戮,朝鮮重歸大明的良好局面,就等於是變成了建虜人肆意報復的屠宰場。

那樣的場景,是朱慈烺所不願意見到的。

而朝鮮國內有遠見者也看到了這一點。

因此,最開始的時候,京畿道總戎使兼南漢山城防禦使沈器遠力勸李倧,認為應該再隱忍一段時間,等到明年春暖花開,和大明聯絡妥當,大明水師船艦載著大明兵馬,抵達朝鮮海岸之後,再豎起正旗也不遲。

但李倧不聽,他恐懼建虜即將到來的責罰,擔心自己過不了這一個年,又說現在建虜主力都在遼南,建虜國中空虛,正是反正的最佳時機!

沈器遠勸不住,身為臣子,他只能領命遵從,並開始進行準備。

沈器遠將訊息告知崔英一。

崔英一急忙飛鴿傳書,將這個重要的情報回報總部。

現在,這封急報,就擺在隆武帝的御案上。

看完急報,隆武帝朱慈烺忍不住憂慮、沉思了起來。

朝鮮反正,重新歸於大明,斷絕和建虜的往來,完成對建虜的合圍,這是他繼位以來,一直在努力策劃並想到達成的,但此時此刻,朝鮮李倧忽然反正,卻是令他有點措手不及。

雖然建虜主力都在遼南,此時此刻,建虜能調往朝鮮,征討朝鮮的兵馬一定不會多,但朝鮮兵一向孱弱,即便他們是本土做戰,從崔英一的急報看,從李倧、沈器遠一直到中下層官員和將領,也都下了決心,堅定的想要重歸大明,但決心和戰力是兩碼事,就歷史來看,即便建虜只是派出少量精銳,朝鮮人怕也是擋不住的。

李倧,這個朝鮮國王雖然在朝鮮歷史上有仁祖的諡號,但就其行事和主政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智慧,經常衝動,朝令夕改,反覆無常。

這一次不顧沈器遠的反對,提前反正,就是一個明例。

當然了,李倧也是有所倚仗的,他的倚仗就是大明,他知道,大明不會不管他。

李倧的求援使者已經坐船秘密離開朝鮮,攜帶他的書信,往遼南、秦皇島而來,往大明求救來了。

注:朝鮮半島有幾處傳統的不凍港,比如羅津先鋒雄尚等地,但都比較小,難以停泊大船,此外還有幾個半凍港,如仁川釜山,所以冬季出航並非完全不可能。

只是,事情突發,遼南正在激戰,大明如何抽兵去救援朝鮮?

如果不救援,只靠朝鮮人自己,九成以上會重蹈崇禎十年的覆轍,被建虜切瓜砍菜,打的稀里嘩啦,從此心膽俱喪,跪在建虜面前,再不敢抬頭。朝鮮局勢就會大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