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撩袍跪下:“這正是臣要懇請殿下之處!”

“所請何事?”

“請殿下從寬處置左夢庚……”史可法道。

朱慈烺默了一下,緩緩說道:“部堂真乃幹臣也,恩,我答應你。見了左良玉,或者是左夢庚,你可以明確的告訴他們,本宮堅信他們父子乃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將,如果是被奸人矇蔽陷害,以至於有人犯了糊塗,誤襲李乾德,只要能說出事情真相,指出幕後真兇,幡然醒悟,本宮自會從寬處置,絕不誤他們的福貴。尤其君恩深厚,家國大義,勸他們不可自誤!”

史可法拜首,喜道:“謝殿下。”

“部堂快起來。”

待史可法起身,朱慈烺深深望著他:“史部堂,就算我同意從寬,此事也絕不容易……”

“臣明白。”史可法知道太子沒有言明的深意,他拱手,聲音堅定的回道:“殿下放心,臣必能說服左良玉,穩定大局!”

朱慈烺點頭:“有勞部堂了。”

“臣這就動身。”

史可法是一個急脾氣,得了命令,向太子深深一輯,轉身就走。

望著史可法離開的背影,朱慈烺眼神凝重。

照大明律法,襲擊國儲,視同謀反,乃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左家父子的惶恐也就在情理之中。原本,朱慈烺想著,是不是可以假裝不知?等左營逃回襄陽,發現朝廷並沒有追究,就好像事情並沒有敗露,於是就會慢慢靜下心來,然後事情平息,又恢復過往的寧靜?

但細想之後,朱慈烺否定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當日參與襲擊的騎兵人數眾多,這件事,瞞是瞞不住的,越是假裝不知,就越是會惹左家父子的驚疑和不安,倒不如坦然相告,指出其間的疑點,令左家父子自清。

而這就需要有一個德高望重,有極高身份地位,為左良玉所敬重的人,親到他面前勸說,才有達成的可能。不然,左良玉心中不安,和朝廷貌合神離,又坐擁重兵,遲早會出問題。

想來想去,又環顧湖廣、南直隸,也只有一個兵部尚書史可法了。

不論威望,德行,官階,史可法都足以承擔此重任。

因此,非史可法不可。

但朱慈烺也有憂心,因為史可法此行,其實是有一定風險的。

因為襲殺巡撫也是大罪。即便從寬,左夢庚怕也是得被貶成庶人了。

就像一代名臣、唐顏真卿去曉諭叛將李希烈一樣,顏真卿在當年當朝的威望,可勝過十個史可法,但最後卻還是被惱羞成怒的李希烈縊殺,左良玉雖然沒有李希烈的叛意,也沒有李希烈的條件,但誰知道,他又會不會狗急跳牆呢?

尤其,左良玉麾下,大部分都是流賊出身的將領,真正出身官軍的清白子弟,連三分之一都不到,他們對左良玉命令的遵從程度,某種意義上,是超過朝廷的。

歷史上,左營就扣押了前往勸說的兩位朝廷大員,袁繼咸和於騰蛟。

所以,朱慈烺對史可法有點擔心。

但沒有辦法,現今情況下,只能派史可法。

“殿下。”待史可法走後,馬士英起身,察言觀色的說道:“左良玉桀驁不馴,其子左夢庚亦是虎狼之心,臣以為,只靠史部堂的勸說,是打動不了他們的。為萬全計,朝廷需有所預防。”

朱慈烺沉思不語。

老實說,調兵防備左良玉,並不是他想做的,但卻又知道,馬士英的憂心是有道理的,如果不做任何提防,一旦左良玉作亂,湖廣無人可擋,事情將不可收拾,於是問道:“湖督以為當如何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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