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命令,耳中就聽見了慘叫和戰馬嘶鳴聲,只見圍在他身邊,護衛他的八九個騎士,忽然人仰馬翻,不是人中箭,就是馬中箭,嘶律律地倒成了一片,然後,兩邊的黑暗中,忽然衝出了一些黑衣人,他們手舉兵刃,嘶吼著,向街心衝殺而來。

“保護駙馬!”

王輔臣就在鞏永固身邊,聽聞弓弦急響之時,他就知道街邊有伏,於是輪動手中的長矛,奮力格擋,一連擋下了數支羽箭,這才平安,不然他也是要中箭落馬了。眼見兩邊黑暗之中,有伏兵衝出,王輔臣立刻策馬向前,擋在鞏永固之前,同時高聲呼喊,招呼前後的騎兵趕緊護衛。

但不等前後的騎兵上前護衛,那兩股從街邊黑暗中衝出的伏兵,就已經是殺到了王輔臣的面前。

藉著微弱的火光,王輔臣驚訝的發現,這些人都披頭散髮,面目猙獰,雖然沒有甲冑,但手中揮舞的兵器,卻都是斧頭狼牙棒一類的重刃,完全不像是大明軍士所愛用。

一瞬間,倒是令人想到了建虜。

不過電光火石,敵人已經殺到了馬前,王輔臣來也不及多想,他大叫一聲,連戳帶打,幾下就將衝到馬前身邊的三個伏兵全部掃倒。

與此同時,鞏永固也拔出腰間長刀,奮力砍殺。

“嗚哬~~”

但伏兵根本不懼死亡,他們瘋狂的嘶吼,如野獸一般,一個個全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一斧砍過來,根本不想第二斧。即便是王輔臣這樣的神勇,也感覺有點吃力,這時候,他心中已經完全確定,這些衝上來的伏兵,就是建虜兵,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大明的京師?

“保護駙馬!”

王輔臣高聲呼喊,一槍又將一個衝上來的建虜兵戳了一個透心涼,拔出長矛,鮮血飛起的時候,耳邊忽然聽見一聲戰馬長嘶,轉頭一看,卻是駙馬都尉鞏永固胯下的戰馬受創,一聲長嘶,將鞏永固掀翻了下來。

而兩個建虜兵立刻衝上來,朝著鞏永固當頭就砍。

王輔臣大驚,一個提韁,胯下戰馬猛地向前直衝一步,正擋在鞏永固的面前,砰的一聲,王輔臣手中長槍刺倒了一個建虜兵,但另一個建虜兵的斧子,卻是砍在了他戰馬前胸之上,鮮血飛起,戰馬悲鳴,隨即側翻倒地,但王輔臣早已經飛身而下,穩穩地站在了鞏永固的面前,手中長矛向前,又戳死了一個衝上來的建虜兵。

這時,被摔倒在地的鞏永固終於是撐著長刀站了起來,氣喘吁吁,高呼:“我沒事,殺!”

見駙馬都尉無恙,王輔臣精神大振,但同時卻也是心驚,因為就在兔起鶻落、電光火石的這幾個瞬間,他和駙馬都尉兩個人,已經殺死了八九個建虜,但前後護衛的其他騎兵,卻還是沒有衝上來的救駕,仔細一看,卻是有兩隊建虜兵,組成陣勢,以血肉為牆,瘋狂的揮舞兵器,拼死擋住了前後騎兵回捲救助的道路。

騎兵都是大急,但他們一路賓士,不論個人還是胯下的戰馬,都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大部分戰馬都已經是衝不起來。面對建虜兵的拼死阻擋,一時竟然是無法突破。

兩邊擋住,在包圍圈的中心,十幾個人建虜兵圍住了鞏永固和王輔臣兩人。

如果是正常情況,以肉搏能力計算,這十幾人加上死去的八九人,早應該將圍在中間的王輔臣和鞏永固剁成肉泥了,但今夜偏偏不尋常,王輔臣的神勇,超出了建虜兵的預料,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明軍之中,居然也能有如此強悍的人物,手中長矛如勾魂鏈一般,但是掃過,就會激起血雨,奪他們一條性命。

“嗚哬!”

眼見兩邊的肉陣快要擋不住,而圍在中間的兩人卻遲遲拿不下,甚至眨眼之間,己方又有兩人倒下,一直站在陣中指揮的博洛,終於是忍不住了,他大吼一聲,用女真語喊道:“三十人,殺不了兩個漢人,我們有什麼臉稱大清勇士,殺啊!”

隨即,嘶吼一聲,箭步上前,揮舞長刀,向王輔臣砍去。

其實戰到這裡,博洛已經知道,被困在中心的,並不是大明太子,而是隻大明的駙馬都尉,雖然很失望,但他們既然從黑暗中衝出來了,就已經是沒有了退路。殺不了太子,那就殺一個駙馬吧,總之,他心中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臨死之前,一定要拖上明人的一個大人物,以為他愛新覺羅氏的榮耀。

博洛不顧一切的向前,其他建虜兵見主子都拼了,他們還又什麼好猶豫的?於是更加瘋狂,有建虜兵張開雙臂,直撲向前,用自己的胸膛硬生生地擋了王輔臣一槍,隨即雙手抱住槍桿,大聲嘶吼,死也不讓王輔臣再拔槍。

而博洛趁此機會,猛的向前一步,照著王輔臣的後腦就是一刀。

但王輔臣見機極快,見不能拔槍,便立刻棄槍,順手拔出腰間長刀,一個側身,閃電般的向後劃出了一刀。

博洛一刀走空,但王輔臣的刀,卻是劃過了他的咽喉。

時間好像是停頓了一下。

博洛站立不動。

隨即。

“叮噹!”

博洛扔了刀,雙手捂住咽喉,嘴巴張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和不可思議。

鮮血從他指縫間咕咕而出,踉蹌了兩下,他叫也沒有叫,直挺挺地就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