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錡盯著他:“古人云,時也,勢也,命也,蕭照磨你之所以投身太子,不就是為了給聞香教謀一個出路嗎?但太子並非一定要是某個人……”

蕭漢俊眉角急跳。

李守錡甩出最後的殺手鐧,他盯著蕭漢俊,緩緩道:“定王殿下說了,如果蕭照磨願意在此時投他,助他穩定局勢,一旦他登基,不但赦免令慈的罪過,而且會考慮放開聞香教,準你聞香教在山東傳播……”

蕭漢俊的臉色終於是變了。

這一些,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不過這並不表示他要答應李守錡,他冷冷看著李守錡,忽然說道:“時間不早了,襄城伯早回吧。”

李守錡笑一下,站起來:“事關重大,蕭照磨儘可以考慮。不過時間可不多,一旦大事定了,定王成了太子或者是登基,一切就都過去了,定王殿下對蕭照磨你,可就不是現在的態度了。”

蕭漢俊咬牙不說話。

李守錡戴上帽子,緩緩道:“至於這時間到底是多少呢?老夫也不知道,也許是半年、一年,也許就是一兩天,總之,要看天意……哦,對了,還有一句,老英國公好賭,他活著的時候,有一次曾經和老夫說,賭局如人生,人生又如籌碼,籌碼放在賭桌上是籌碼,如果離了桌,那可就一文不值了。”

說完,邁步向房門走。

蕭漢俊盯著他的後背,眉毛劇烈跳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李守錡走到門前,伸手推門時,終於是忍不住了,說道:“等等!”

李守錡微微一笑,迴轉身時,臉上的笑意已經是變成了嚴肅,假裝驚訝:“蕭照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蕭漢俊盯著他,深深吸口氣:“定王……想要我做什麼?”

李守錡笑了:“很簡單,兩件事。”

“哪兩件?”

“第一,中斷湖廣和京師的訊息往來,不論京師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再向湖廣傳遞。”李守錡道。

蕭漢俊瞳孔收縮,如此一來,就算太子殿下此時此刻,僥倖脫困了,一時半會也無法瞭解到京師的情況,朝廷六百里加急和地方塘報的速度,比軍情司最少慢三到六天,而這三到六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甚至更深處想,說不定朝廷的塘報也會被定王的人單方面的斷絕,也就是說,湖廣的訊息可以到京師,但京師的訊息,卻一絲也傳不到湖廣。即便太子脫困,他也不能知道,京師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樣一來,即便太子短期脫困,但京師卻也已經是風雲變色了。

“第二,將太子佈置在善柳營,右柳營,以及內閣都察院六部衙門的親信名單,寫一份出來……”

燭光下,李守錡的聲音忽然陰冷了很多。

……

離開蕭宅時,李守錡心滿意足,上到馬車後,問:“給撫寧侯朱國弼的信,發出去了嗎?”

“發出去了,六百里加急。”

李守錡點頭:“那就好……”

眯縫上眼睛,靠在軟軟地坐墊上,嘴裡輕聲道:“上天有眼,老夫看你如何逃……”

……

同一時間,定王的老師楊士聰正在密見吏部文選司郎中吳昌時。

誰都知道,吳昌時是首輔周延儒的心腹,楊士聰自然也不例外,但今日密見吳昌時,卻只是為了獎賞一副古畫,其他什麼也沒有說,但吳昌時卻是明白他的意思……

楊士聰離開後,吳昌時就去了首輔周延儒的府邸。

而楊士聰馬不停蹄,又去見了次輔陳演……

……

承乾宮。

帷幔低沉。

一個焦慮的聲音傳出。

“原想著,等我年歲到了,就向父皇自請出藩,離開這是非地,但想不到竟忽然出了這等禍事……”

一個身穿赤色蟠龍袍,黑冠玉帶的年輕人坐在椅子裡,語氣悲傷而沮喪。

卻是永王朱慈炤。

“殿下勿憂,陛下龍體康健,又是盛年,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