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就是坤寧宮的主管太監、同時也是整個皇宮的太監總管徐高,雖然不比司禮監、東廠提督等幾個能干預朝政的內廷太監職務,徐高總管太監的職務,只侷限在後宮,但他的權力,亦是相當廣泛的,

照制度來說,沈霑的直接上司並不是承乾宮的娘娘,也不是司禮監掌印王之心,而是這一位徐高。

“知道了。”

沈霑點頭,假裝輕鬆,吩咐了一下工作,然後就在那一位小太監,同時也是徐高親信的監視下,去見徐高。

……

坤寧宮。

側殿後的一間小院子裡。

徐高正負手站在一株梅花前,靜靜地想著心事。

天冷了,院子裡的花草都凋敝了,只有這一株的寒梅,在寒風中,綻放花朵,吐出芬芳。

看到梅花,徐高就想到了自己的家鄉。

和宮裡太監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不同,徐高是南方人,和周後的老家,相隔沒有多遠,每當聽到周後的吳語,他就彷彿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在他年少時,為了家族生意,徐父帶著家人從南方遷到了北方,但不想遇上了山賊,貨物被搶,父親被殺,母親染病亡故,徐高孤零零一人,差點餓死在街頭,為了維生,他不得不進宮。

幸運的是,徐高被分到了當時的信王府,當時信王剛剛受封,和周後成婚也沒有多久,信王和周後都還是年少,周後天性善良,對他們這些少年太監毫無鄙視,只是可憐,閒暇之時,周後教他們讀文寫字,徐高本身是讀過幾天書的,也認識字,但為了和周後親近,他假裝目不識丁,和秦方,連同另外幾個小太監,都規規矩矩地坐在廊下,聽周後講課。

幾人之中,秦方是最笨的,常常被周後打手心,但現在,秦方已經是司禮監的行走太監了,雖然不如秉筆太監地位高,但卻很得崇禎帝的信任,重要的聖旨,一般都是秦方去傳。

因為勤謹,忠誠,聰明,徐高很快就得了信王和周後的賞識,變成了周後貼身太監,俄而隨著信王的登基,他更是水漲船高,直接變成了坤寧宮的主管太監,這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信王登基,他第一天進宮,成為坤寧宮主管太監的緊張和無所適從,彷彿還是昨天,但一晃,卻已經是十幾年過去了。

如今,徐高已經從少年變成了中年,鬢間也有了白髮,但他的心思,卻從未改變。

任何人膽敢觸犯周後,他都絕不放過。

“公公,沈霑來了……”小太監的腳步和稟報聲,打斷了徐高的沉思。

徐高抬頭:“讓他進來吧。”

“是。”

腳步急響,同樣穿著緋色宦服的沈霑急步出現,來到徐高面前,納頭就拜:“叩見公公。”

不論資歷,年紀還是地位,沈霑都遠在徐高之下,在徐高面前,他也一直都假裝恭敬。

徐高沒有令他起,大冷的天氣,地磚如冰的情況下,繼續令他跪在地上,目光掃他一眼,口中冷冷問:“知道咱家為什麼叫你來嗎?”

“奴婢不知。”

“哼,”徐高冷哼一聲:“不知?咱家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真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咱傢什麼都不知道嗎?”

聽到此,沈霑眉角猛的一跳,臉色也有點變,只因為他跪地垂首,所以徐高並不能發現,但他的聲音卻依然冷靜:“公公指的是什麼?奴婢實在不明白啊?”

“還嘴硬?帶上來!”徐高喝道。

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太監被拖了上來。

沈霑抬頭看見,臉色頓時大變。

“沈霑,你還有何話說?”徐高厲聲。

沈霑再看了那小太監一眼,咬牙叩首:“這人是誰,奴婢不認識,也不明白公公在說什麼?”

“事到臨頭,還不承認!”

“前些日子,儲秀宮鬧鬼了,咱家一查,發現是這小子搞得鬼,他唆使對食,到處造謠,說儲秀宮夜間有孩童哭泣,鬧的人心惶惶,甚至驚動了陛下,現在,他和他的對食,都已經供認不諱了,怎麼你沈霑還想要頑抗嗎?”徐高厲聲,

對食,宮中太監和宮女,相互結伴,假夫妻的一種形式。

“徐公公,這事和奴婢沒有任何關係啊~~您明察啊。”沈霑連連磕頭,恐懼的渾身發抖。

徐高臉色寒霜:“沈霑,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不然誰護不了你!”

“公公,奴婢真的和他沒有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