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示之以弱(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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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澤潤也算是倒黴透頂了,去年牆子嶺之戰,他被阿巴泰裹挾著投降,成了大明的俘虜,至此,從堂堂地漢軍旗旗主變成了區區的一個兵,不得不戴罪立功,在陣前廝殺,但想不到啊,昨夜一場惡戰,他竟然又成了大明的俘虜,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兩次被大明俘虜,在漢軍旗有名有姓的人物中,他也算是開闢地的第一個了。
“罪民被明人俘虜,恨不得一死了之,”祖澤潤嗚嗚地已經哭了出來:“但罪民不甘心啊,罪民猶想為大清效力,而且明太子令罪民捎話,罪民身死是,如果沒有把話送到,誤了軍國大事,罪民死也不能瞑目啊。”
“明太子什麼了?”索尼冷冷。
“明太子,他惜禧郡王是一個勇士,所以將禧郡王送回,原本他是想用禧郡王換楊文嶽和姜名武的遺體的,但罪民,此兩人都已經被我大清收斂掩埋,他才斷了這個心思,明太子又,只要我大清退兵,他就願意交還所有俘虜和昨晚陣亡大清勇士的遺體,並且釋放多羅貝勒和去年牆子嶺兵敗被俘之人,而送回禧郡王的遺體,就是他表明誠意的第一步。”
索尼皺起眉頭:“你們昨夜進城,是如何敗的?禧郡王又是如何死的?”
祖澤潤將昨夜經過講了一遍,當然是突出自己的英勇,比如他第一個衝上城牆,殺散明軍,並美化自己死戰不得,被數名明軍按倒在地,變成俘虜,但卻依然堅不投降的忠誠。
索尼嘴角掛著冷笑,他才不會相信祖澤潤的鬼話呢,像祖澤潤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死戰到底的決心,一定是見事情不妙,再戰下去,必死無疑,就扔下兵器投降了,不過索尼城府極深,他並不打斷祖澤潤的吹牛,而是耐心的聽祖澤潤完。
聽到明軍在城內街道挖了陷阱,泥土袋堵死兩邊街道,阿達禮和他麾下的兩千騎兵逃無可逃,像是屠宰場上的羔羊一樣,被明軍無情的屠殺之時,索尼臉色鐵青,心,明太子,果然狠毒。
聽完之後,索尼不再問,轉頭急急去往兩紅旗大營。
此時,兩紅旗大營中,代善正在阿達禮的屍體前嚎啕大哭,黃太吉多爾袞等滿漢蒙親貴,在阿達禮的屍體前圍成一圈,除了黃太吉和多爾袞之外,其他饒肩上都纏了白帶,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兩紅旗的將領更都是頭上披麻,一個個咧嘴低泣不止為阿達禮,也為隨阿達禮一起死在西城的兩紅旗精銳。
眾人簇擁之中,黃太吉眼眶微微泛紅,不時試淚,為死去的侄孫子而悲傷,不代善本人,就是兩紅旗的將官都看了感動。
索尼輕步到了黃太吉身邊,附耳將祖澤潤所,原原本本地告知黃太吉。
黃太吉聽完皺眉,向索尼微微一點頭,索尼明白,轉身又將祖澤潤所,告知多爾袞。
“老十四,你怎麼看?”黃太吉咳嗽的問。
“拖延之策罷了,七哥現在被關押在明國京師,以明國君臣的脾氣,絕不會同意明太子的建議的,再者,我大軍徵明,豈會因為一人而停止?這個道理,明太子不會不懂,他故意示弱,又放回阿達禮,凡此種種,不過就是想要動搖我軍的報仇死戰之心,拖延時間而已,臣弟以為,不必理會他,我們執行既定的戰略,猛攻通州就可以了。”多爾袞肅然回答。
黃太吉點頭,輕輕咳嗽:“能屈能伸大丈夫,但朱家人歷來都是倔脾氣,很少示之以弱,明太子的想法和做法,倒真是不同於他的先祖……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放回阿達禮,朕要是沒有表示,倒顯得氣了,”轉對鰲拜:“從隨軍府庫中,選上好的大緞十匹,送到通州城下,算是對明太子的回禮,以顯示我大清的恢弘氣度。”
一般來,建虜蒙古送禮都送駿馬,但戰馬是戰略物資,黃太吉可不願意送馬給明太子。反正大緞也是搶來的,送也是白送。
“嗻。”
完了明太子的傳話,索尼又將西城之敗的經過,詳細講述。
黃太吉和多爾袞聽的都是臉色發青。黃太吉眼眶又紅了,輕嘆:“朕之失誤啊。”
最後,索尼拱手補充道:“皇上,祖澤潤兩次被明人俘虜,兩次又被放回,應該不是巧合,而是明太子有意為之,看重的就是祖澤潤的家世和身份,奴才以為,要心提防。另外,明太子放回的全部都是漢軍旗,被俘的滿洲勇士和蒙古旗,他一個也沒有放,明顯是有分化之意啊。”
黃太吉又點頭:“恩,這是明太子的陽謀,歷史上,帝王將相用的多了,倒也沒有什麼稀奇的,提防是應該的,但絕不可過頭,朕相信,只要朕以誠相待,以信取人,他們就不會背叛朕。再者,我大清幾十年的榮耀和親近,又豈是明太子可以輕易離間分化的?”
“皇上聖明。”多爾袞拱手,對黃太吉的心胸和多智,他從心底裡是佩服的。
黃太吉抬目看向還在哭泣的代善,咳嗽的道:“阿達禮死的英勇,不愧是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告諭全軍,明太子奸詐狠毒,用陷阱坑我大清勇士,此仇非報不可,早飯之後,全力攻城,不拿下通州城,絕不收兵!”
“嗻!”
……
同一時間,大明太子朱慈烺正站在通州城頭,舉著千里鏡,徐徐觀望建虜大營的動靜。
炊煙無數,有黃塵滾動,隱隱還能看到大量的盾車和雲梯,很明顯,建虜正在飽食早飯,準備發動猛攻了,而經過昨一的試探,以及昨夜西城的失敗,建虜現在心中一定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今日攻城一定會更加的猛烈和兇狠。
通州城,將面對嚴峻的考驗。
也因此,朱慈烺才會在清晨時分,釋放了祖澤潤等二十個漢軍旗,並令他們帶回了阿達禮的屍體,原本,當看到阿達禮的屍體時,朱慈烺腦子裡面首先想到的就是激將法,用阿達禮的屍體,激怒建虜,令建虜不顧一切,不惜死贍攻城,從而給建虜造成更大的殺傷,但細細一想,黃太吉,多爾袞和老代善,都不是輕易能被激怒的人,激將無用,反而會有反效果,屍體留在城中,也是瘟疫的隱患,因此他決定反其道行之,將阿達禮的屍體送回,其他屍體連夜燒燬掩埋。
還有,祖澤潤也不是白放的,這一次,朱慈烺令祖澤潤給祖大壽捎去了幾句話,令他必須帶給祖大壽,並且要有回話,如果祖澤潤但敢偷奸耍滑,下一次戰場相見,他一定會讓祖澤潤後悔,日後也會令所有的祖家人都後悔。
祖澤潤當時跪在地上,冷汗如雨,經過去年的牆子嶺和現在的西城之戰,他對大明太子不止是敬畏,而且是恐懼了,西門大街上密集的彈雨和城頭明軍的盾牆,一杆杆閃著寒光的槍頭和那一張張堅定的臉龐,讓他平生第二次陷入到了那一種無法戰勝、無路可逃的噩夢鄭
第一次是大淩河,當時他還是大明副將,面對建虜的鐵騎和壕溝包圍時,他夜夜噩夢,只覺得就算有十萬兵馬,也不是一萬建虜的對手,現在,他又感受到簾年在大淩河的恐懼和無助大明有如此精兵,明太子又如此厲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等三五年,建虜怕就不是大明的對手了,他祖澤潤不為自己,也得為祖家人留一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