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之後,又談了圍剿袁宗第之策。袁宗第是闖營偏師,且多是步兵,吳甡認為,從袁宗第的動向看,他應該是想要逃回陝西,或者是和李自成會和,因此郟縣、寶豐、汝陽、一直到嵩縣,都可能是袁宗第下一步進軍的目標。但這些地方現在都沒有官軍,想要攔阻袁宗第,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期待楊文嶽能加快腳步,追上袁宗第,一舉殲滅。

“先生以為,楊文嶽能剿滅袁宗第嗎?”朱慈烺問。

吳甡搖頭:“楊文嶽剛猛有餘,智謀不足,又帶領的是左良玉的步兵,指揮起來必然有所凝滯,賊寇袁宗第是經年老賊,經驗豐富,楊文嶽想要殲滅他,怕是很難……”

“換人可以嗎?”朱慈烺皺眉。

“不宜!臨陣換帥乃是兵家大忌,何況楊文嶽追趕甚急,文書不到,戰事恐怕就已經結束了。再者,袁宗第已經是驚弓之鳥,我料他必不敢和楊文嶽交戰,一心一意的只想要逃回陝西,以楊文嶽之能,最多追擊無功,但不至於有兵敗的危險。”

朱慈烺點頭,只能期望楊文嶽能奮起了。

“報~~”

腳步急促,中軍官佟定方走了進來,雙手捧著一份塘報:“稟殿下,三邊總督孫傳庭有信到。”

……

京師。

當開封大捷,太子朱慈烺率大軍擊潰李自成的主力,並且將其截擊在中牟縣,連李自成在內,僅有三千多名流賊逃亡的塘報送到御前時,崇禎帝激動的跳了起來,哈哈大笑。那癲狂的模樣,彷彿是回到了崇禎十一年,流賊被一掃而空,官軍全面告捷,天下形勢為之一定的舊日美好時光。不,甚至更超過,那時官軍的統帥是洪承疇和孫傳庭,今日卻是自家的兒子,隱隱地,每日研讀軍報,崇禎帝已然有一種將自己代入到了兒子的身體裡,就彷彿在前線帶軍的不是兒子,而是自己的感覺。

連續的勝利之下,崇禎帝已經忘記了十幾天之前,他對兒子按兵不動的惱火和憤怒,現在他只想大笑,嘴裡反覆唸叨的只有一句話:“我兒英武,我兒英武啊~~”

皇帝開心,朝臣和內廷自然也是大喜。捷報傳來之後,朝臣們紛紛覲見賀喜崇禎朝,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喜氣洋洋了。

坤寧宮。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周後在佛像面前喜極而泣,自從太子領軍出京之後,她每日提心吊膽,夜夜失眠,一個好覺也沒有睡過,只擔心兒子會在前線出什麼意外,現在捷報傳來,她終於可以長鬆一口氣了。

哭著哭著,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抹了一把淚水:“徐高,快,快去安排,我要去還願。”

而當官軍在杞縣全殲羅汝才部、活捉羅汝才的捷報傳來後,朝堂上的喜悅更是達到了頂峰,八月初八日的早朝,朝臣對皇太子的讚譽連綿不絕,而崇禎帝已經迫不及待的發下聖旨,令東廠提督王德化到前線犒軍,同時加封各個有功的文臣武將,不過內廷府庫空虛,戶部也沒什麼銀子,為了支援開封之戰,內外府庫幾乎都已經被掏空了。王德化此去,沒多少金銀,只是帶了一張嘴。

但對朱慈烺來說,卻是一個好訊息,因為父皇同意了他的兩個請求。

第一,起用侯恂為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督師湖廣、四川、貴州的軍務李自成敗了,但張獻忠的威脅卻巨大,要剿滅張獻忠,現階段還需要倚仗左良玉,任命侯恂為湖廣督師,就是為了督促左良玉的軍務,同時也是為了約束左良玉的軍紀。有侯恂這個恩公在,左良玉應該會有所收斂。照歷史走向,張獻忠會崇禎十六初入川,並在四川形成氣候,因此才要令侯恂同時兼顧四川和貴州的軍務。湖廣,四川,貴州三位一體,前後夾攻,加上鳳陽總督馬士英,黃得功和劉良佐的人馬,只要統籌得當,官軍完全有可能將張獻忠剿滅在湖廣和四川之間。

第二,擢丁啟睿為南京兵部尚書。

南直隸沒有總督和巡撫,軍權掌握在南京兵部和提督南京京營的勳貴,忻城伯趙之龍手中,趙之龍世受國恩,但卻是一個比朱純臣徐允禎還要惡劣的貳臣。清軍南下之前,他手中尚有十幾萬人馬,且有南京堅城,但卻不戰而降,將南京拱手讓出,南京天下也隨之覆亡。

但在此時此刻,在崇禎十五年,趙之龍是崇禎帝眼中的能臣和忠臣,崇禎帝寄予他厚望。所以特地將他派到南京,整頓南京京營,

趙之龍是崇禎十五年初到南京就任的,此時剛半年,朱慈烺雖然知道他是貳臣,也知道他整頓南京京營的工作毫無建樹,但卻沒有辦法處置他,只能想辦法在南京兵部尚書的人選上進行篩選,以期能夠制衡趙之龍,並改善南京軍務的糜爛。

丁啟睿在開封之戰中表現的中規中矩,在杞縣成功的攔截住了羅汝才,立有大功,朝廷要封賞和拔擢,朱慈烺想來想去,雖然覺得丁啟睿並不是南京兵部尚書的最佳人選,但卻是最合適的人選,加之有中原剿匪的經驗,由他出任南京兵部尚書,必然可以很好的配合侯恂和左良玉,使張獻忠不能入川。

這兩個人選和策略,是朱慈烺和吳甡共同商議的。

太子雖然代天巡狩,但照規制,太子是無權干涉朝臣任命的,連建議的權力都沒有,朱慈烺上表,崇禎帝照單全收,由此便可知道崇禎帝對兒子的信任。

御花園。

“定王哥哥,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太子哥哥大勝了~~”聽到太子哥哥大勝的訊息,坤興公主興奮的去找三哥定王。

定王朱慈炯正在練習弓箭,自可惜他年紀小,力氣沒有長成,漲紅著臉,好不容易才將弓弦離開,聽到妹妹的喊聲,驚喜之下,手腕一鬆,拉起的弓弦又崩回去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凝重,站穩了,重新拉弓,對坤興公主越來越近的喊叫,熟視無睹。

“定王哥哥,你怎麼了,你不高興嗎?”坤興公主跑過來,小臉驚訝。

“嗖!”

定王朱慈炯將手中的羽箭射出,漲紅著臉,認真無比的說道:“太子哥哥的功績,只屬於他,不屬於我。有一天我也要學他,領兵上陣,剿滅流賊,收復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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