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聲音不高,但卻極具煽動力,一番話講吓來,參將們都已經是熱血沸騰。

“誓死報效朝廷”

腳步踏動,號角聲聲,就在軍議結束後不久,丁啟睿楊文嶽整理兵馬,準備出征之時,一支人馬卻開進了大營。

原來是京營臨清營的兵馬。

原本,朱慈烺是不打算動用臨清營的,畢竟臨清營成立的時間不長,操練時間短,甲冑也不齊,他不想將這麼一支未來的勁旅,徒自犧牲在開封城下。但在歸德駐軍一個月,巡視各營,知道各營虛實之後,朱慈烺卻不得不動用臨清營了,因為二十萬官軍之中,真正能戰的勁旅實在是太少了,左良玉虎大威部還好,方國安和楊德政的兵馬實在是不經一戰,不但比精武營,比左柳營也差得遠,短期之內根本沒有整訓的可能,所以朱慈烺不得不改變主意,調臨清營到歸德,以防萬一。

今日臨清營押著一批糧草,正好到營。

“拜見殿下”

進賬拜見朱慈烺的除了臨清營參將董琦、佇列操練官韓琛之外,還有一人就是練使張家玉。

那日到臨清,巡視臨清營之後,朱慈烺對臨清營的氣象頗為欣慰,臨清營的佇列操練已經初見成果,但鴛鴦陣的操練尚沒有展開,所以他就將張家玉留在了臨清營。

本來是要上前線,結果卻被留在了臨清,張大帥哥對此很是憋屈,這一個多月來,他十天就一封報,將臨清營鴛鴦陣的進展向太子詳細彙報。朱慈烺心知他是想離開臨清營,到歸德前線來效力,但假裝不知,現在調臨清營到歸德,也算是遂了張家玉的心意。

大鬍子董琦、瘦黑的韓琛、加上三千名臨清營將士,朱慈烺對歸德的防守和糧草輸運安全,有了更多的信心。

“上將擁旄西出徵,平明吹笛大軍行,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古來青史誰不見,功到雄奇即罪名”

張家玉進營之時,正是丁啟睿楊文嶽大軍開拔之始,眼見刀槍如林,軍容鼎盛,他心情激動,忍不住吟詩一首。但吟著吟著,他忽然就淚流滿面。

朱慈烺心知他又是想起袁某人了,只能輕輕一嘆

一個時辰後,丁啟睿和楊文嶽的大軍先後拔營,浩浩蕩蕩地向開封而去,旌旗招展,將近十萬的步兵騎兵,行進在通往開封的官道之上,十萬條的人腳馬腿,踐踏起漫天的煙塵浮土。

因為要迷惑李自成,所以前鋒部隊都是各部的最精銳,不但精壯英武,而且盔明甲亮,一副朝廷精銳,大兵壓境的模樣

兩萬京營和左良玉麾下的五萬精兵此時造飯完畢,在軍官們的嚴令之下,開始酣然睡去。

朱慈烺沒有睡,或者說根本睡不著,他一直在等開封的軍情塘報。

每隔一個時辰,關於開封的最新軍情就會送到他的面前。

“連日,賊在城外設立大量炮臺,幾乎與城一般高,向城上猛轟,巡撫高名衡指揮守軍用炮還擊,賊軍傷亡甚重,但依然不退,今日上午,在連番的炮火攻擊下,南門北段的城牆垮下去一丈,賊軍立即向缺口處並放大炮,然後百多名賊兵手持長槍為前導,試圖在缺口處登城,守軍用大炮轟擊他們,終將缺口堵住,並修補城牆”

“至中午,我軍疲憊之時,闖賊忽然改用本營老賊”

“本營老賊鐵甲長刀,大部都是原官軍主力,被闖賊重金圈養,一聲呼喝,無令無人敢退。”

朱慈烺眼皮子直跳,忽然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開封。

時值七月二十六,中午的陽光正猛烈而炙熱的照射著中原大地,早上倒斃在城牆下的屍體,到中午就已經開始散發惡臭,招惹起無數蠅子了,加上城頭守軍不停的往下傾倒金汁,導致城牆下不止是血肉地獄,更像是一個超級大糞坑。景況慘烈,氣味更讓人作嘔。

鑼聲之中,上一波攻城的賊兵在丟下大批的屍體和傷兵之後,逃命似的退去,精疲力盡的守軍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歡呼,就看見流賊陣中大旗搖動,左右一分,一支和以往攻城部隊完全不同的賊兵出現在視線裡。

都是青壯,大部分人都身披鐵甲,一色的圓盾長刀,有幾個人的腦袋上還扣著鐵盔。

這樣的裝備和架勢,絕不是一般流賊兵能有的

主持南門防禦的河南巡撫高名衡立刻就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妙。他扶著牆垛仔細觀察,發現這股流賊兵最少三千人,前面有云梯,後面有大批的弓箭手。面對眼前的雄城,所有人都是默默,沒有呼喊,沒有騷動,只靜靜的望著開封城。

雖然離得遠,看不清楚,但高名衡卻能清楚感覺到這股流賊的暴虐和兇狠之氣。

闖營中軍大旗之下,李自成馬鞭一指。

“開炮”

“砰砰砰”大地震動,流賊炮臺時冒出了白煙,流賊向城頭開炮了。

和前幾次不同,這一次流賊的炮火尤其猛烈,連續不停的轟擊,大鐵彈丸轟到城牆上,濺起一片碎石。

感謝“無憂無慮k書、歸來依舊少年”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