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沒耳朵的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到現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了,對面的官軍訓練有素,又有強大的火器,不是容易對付的,但鎮子裡的騎兵更兇殘,兩廂比較,他倒寧願在這裡賭一把,因為只要步兵貼身靠近,和官軍糾纏在一起,他五百騎兵兩翼包抄就可以將這兩百官軍擊潰。

“丈三尺,誰讓你退回來的?只死了十幾個人就把你嚇死了?拿好木盾,只管衝過去就是!再敢後退者,一律殺頭!”

沒耳朵策馬上前,怒斥丈三尺。

丈三尺面露慚愧之色,大喊一聲:“想活命想睡小娘子的就跟老子殺官軍啊!”

流賊們齊聲響應,不過卻再沒有剛才的氣勢。在沒耳朵和丈三尺的嚴令之下,五百流賊再次向官軍攻去,這一次他們學乖了,都縮在了木盾後面,而官軍的鳥銃手也不再隱藏,全部在陣前列陣,等流賊靠近。一聲竹哨,鉛彈又呼嘯而出。

砰砰砰,雖然有木盾護衛,但還是有幾十個土匪倒地,眾賊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又消散了,呼啦又想要後退。丈三尺發了狠,揮舞長刀,連續斬了兩名逃跑的流賊,這才壓住了陣,稍微調整一下,又向官軍攻來。

不同於前兩次,這一次,一直在後方觀戰的流賊騎兵也參加了對官軍的攻擊,由三當家鑽天猴帶領,從步兵的兩翼向官軍衝去。原本照沒耳朵的策略,是想等步兵衝出一個缺口,騎兵再出擊的,但步兵士氣低落,已經是去了銳氣,這一次失敗怕是沒有下一次了。而鎮子裡的官軍騎兵隨時都可能會殺出來,沒耳朵沒辦法,只能將所有籌碼都壓上,期望一舉擊潰這兩百官軍!

為防潰敗,沒耳朵親自壓陣,立馬橫刀擋在後路之上,誰敢後退,他立斬不赦!

隨著兩輪射擊,對面流賊被打的落花流水,官軍越發鎮定起來,鳥銃手的射擊也越發準確,流賊則越發驚恐,但“沒耳朵”在後壓陣,這一次沒有人敢退,一個個硬著頭皮往前衝。而吸取前兩次的教訓,流賊這一次不敢進到五十步了,而是在五十步之外就開始密集放箭。

嗖嗖嗖,羽箭劃破天空,連續不斷的落入官軍陣中,但因為流賊使用的都是輕箭,官軍又甲冑齊備,所以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有三四個鳥銃兵中箭,輕重傷不一,然後迅速的被拖到了陣後。

“滴——”瘮人的竹哨聲又響了。

白煙冒起,接著便是爆豆般的槍響之聲。

“啊!”前排的十幾個流賊慘叫著倒地,隊伍頓時又亂起來,一個個這才醒悟,原來官軍六十步也是可以打到的啊。

“衝!都給老子衝!”

作為一名豐富的老流賊,丈三尺知道,不能和官軍的鳥銃對射。這麼射下去,所有人都是靶子,他用刀背拍打著部下的後背,喝令他們向前。

“嘶溜溜……”

在步兵磨蹭的時候,鑽天猴帶領的兩翼騎兵已經先衝了過去,衝鋒過程中,都用事先準備好的長布捂住了馬眼,顯然,不惜一切他們也要撞出一條道路來。

“砰砰砰!”

楊軒早有準備,剛才射擊的只有二十名鳥銃兵,剩下的八十個都散到兩翼,瞄著流賊騎兵呢。當賊騎越過步兵時,兩翼立刻開火,將賊騎打的人仰馬翻,但騎兵都是沒耳朵的老兄弟,一個個頑強的很,雖然驚慌,但依然不避危險,向前方衝來,想要用手裡的馬刀斬殺這些可惡的官軍。

距離短,官軍鳥銃兵不夠,只射擊了一輪,就不得不躲入長盾之後,賊騎趁勢追擊,想要在盾陣沒有關閉之前衝入陣中,但官軍的長槍給他們上了慘痛的一課。“殺!”在一聲齊整震天的吶喊聲中,長盾閉合,一支支四米的長槍猛地向前攢刺,將衝到陣前的敵軍,全部刺入馬下。

有戰馬收韁不住,結結實實地撞在盾牌上。長盾手被撞飛,但戰馬也被撞得骨斷筋折,哀鳴著栽倒在地,馬上的賊兵被慣性甩到官軍陣中,幾桿長槍同時刺去,血雨飛起,瞬間就進了閻王殿。

只一個照面,轉瞬之間,衝到官軍陣前的二十多名賊騎立頓斃命。

一百名長槍兵齊聲吶喊的聲音震動天地,一排排精鐵的三稜槍尖在午後陽光的太陽照耀下,閃著灼人心魄的森冷寒芒,槍尖上的鮮血滴答不停……

“跑啊……”

已經在崩潰邊緣的步兵見到此景,再沒有任何幻想,發一聲喊轉身逃走。丈三尺根本彈壓不住。

也就在同時,馬蹄踏動大地,鎮子口喊殺聲震天,三千營從鎮子裡面追了出來。

內外夾擊,流賊再無逃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