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除馬紹愉之外,對於皇太子這等新式的表達親近的做法,眾將都是惶恐,不過和皇太子雙手相握時,心中卻都是感動,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皇太子心中的真誠,而皇太子也感受到了他們的艱辛,每個人的手指上都滿是繭子,臉上都充滿了風霜,可想遼東邊軍的辛苦。

眾將不適應,那些文官們卻都已經是驚呆了。

吳甡還好,對皇太子的不拘禮節,他早有領教,但其他文官不知道啊,見皇太子居然跟武將們握手,文官一臉惶恐的面面相覷這怎麼可以,這不合禮法啊?

但左庶子吳偉業因為腿傷不在現場,順天巡撫潘永圖不敢對太子提出異議,其他文官就更是不敢了,只能低頭假裝沒看見。

最後,朱慈烺到了小將佟定方的身前。

“佟定方。”朱慈烺笑。

“臣在。”沒想到皇太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佟定方抱拳惶恐。

朱慈烺笑道:“聽馬紹愉說,你是一名神射手,日後我可要跟你學兩手。”

佟定方有點臉紅:“殿下謬讚。”

額頭上隱隱有細汗,他從父親那邊聽說皇太子是一個威嚴的人,在皇太子面前一定要規規矩矩,不過現在看來,父親說的並不對,太子殿下十分平易近人,架子還沒那些督撫大。

朱慈烺笑,想不到佟定方在戰場上衝突來去,弓箭連射,是一個神射手,私下裡卻是一個羞澀的少年。最難得的是,這十七歲的小將朝氣蓬勃,中氣十足,假以時日,必然是一員猛將。

佟瀚邦卻想起了昨夜馬紹愉和他說的一番話。

“太子睿達,尤喜歡猛將,前日我在太子說起塔山戰事,殿下對令郎頗為欣賞,此番殿下親到薊州,令郎若是能抓住機會表現,日後怕是又一個李如松啊。”

萬曆年間的名將李如松,因為少年時進京見駕,被萬曆欣賞,從而“簡在帝心”,不管有多少言官彈劾,都無法撼動李如松,而李如松也不負萬曆的期望,萬曆三大徵中,李如松是兩場戰役的指揮官,從寧夏到朝鮮,無役不與,無役不勝,成就了一代名將的赫赫威名。

馬紹愉用李如松來比喻,顯然是對佟定方有莫大的期望。

本來,佟瀚邦並不覺得兒子在太子面前能有露臉的機會。

他生性寡言少語,不善巴結上司,雖有戰功但卻升遷極慢,以至於年近五旬、一身傷疤卻還只是一個副將,兒子佟定方比他好一點,不過骨子裡卻依然不改不善言談的性子。沒有長官會喜歡木訥的下屬,太子也一樣。我佟家想要向前,唯有依靠戰功。

這是佟瀚邦本來的想法。

不過見到皇太子對兒子的親近,佟瀚邦卻是吃驚了,眼尾的餘光看向馬紹愉,發現馬紹愉正朝他深意的笑。

佟瀚邦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激動。

就像是一個久被雪藏的人,忽然看到了即將被重用的曙光。

從塔山副將到薊州總兵,不只是提了兩級,更重要的是打破了明朝官場的一個慣例,歷來棄土丟地的官員,就算立有大功,也逃不過責罰。這一次雖然是有密旨,但如果御史言官們從中挑刺,上表彈劾佟瀚邦,為掩天下悠悠之眾口,崇禎帝就算不責罰佟瀚邦,也不敢立刻擢他為薊州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