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慈烺”這四個字,文官們聽來非常刺耳,陳新甲和石臺下的東宮屬官都變了臉色,太子殿下怎麼可以這樣自稱?這這這……還有禮法嗎?東宮屬官們都看向在場官職最高的東宮屬官左庶子吳偉業,像是在說,你是老大,你應該犯言直諫去阻止!

吳偉業漲紅著臉,眼睛裡都是無奈。

以他過往的脾氣,他真有可能衝出去,勸誡皇太子。

但現在不會了

皇太子的性情,他是越來越瞭解了,別說自稱朱慈烺了,就是現在衝下點將臺,摟著一名士兵的脖子叫兄弟,他也不會太驚異。

出面質疑皇太子?

還是算了吧。

不但沒用,說不定還會被皇太子羞辱,我就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等著早日離開詹事府吧。

因此假裝沒看見眾同僚的目光,吳偉業低下頭,豎起耳朵靜聽皇太子的演講。

朱慈烺道:“這一次京營整頓,很多混日子的老兵都被裁撤了,雖然很多人表面上不敢說,但心裡都有怨恨,因為他們都是家裡的頂樑柱,沒有了京營的這份收入,家裡可能就要揭不開鍋了,我整頓京營,好像是把人家的生路斷了,身為皇太子,應該愛民如子,我為什麼要做這等兇惡之事?……今天我就來給大家講一講為什麼?”

十名錦衣衛將朱慈烺的話,一句一句的傳出去。

校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聽。

大明皇帝或者皇太子,哪怕是六部尚書也很少這麼直接的面對人群講話,朱慈烺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點將臺上的吳牲和陳新甲也都是仔細凝聽。

“松錦之敗,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我大明九邊十三萬將士在松山浴血奮戰,但卻被建虜偷襲了糧路,大同總兵王樸不戰而逃,將兄弟同袍置於了死地,冰天雪地,溝壑縱橫,皚皚白雪的松山,成了我大明將士跨不出去的墳墓,鮮血染紅了山頭。巡撫王廷臣、總兵曹變蛟……”說到這,朱慈烺哽咽了一下,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奮戰至最後一刻,至死方休,他們的英名必將與日月同輝,與山河同在!”

聽到這裡,將士們都是黯然,賀珍張純厚等將領都低下了頭,陳新甲嘆息,吳甡咬牙。

“松山敗了,我大明九邊的精銳只剩下山海關一路了,建虜得了錦州,很快就會殺向山海關,又或者他們會像崇禎十一年那樣,繞過山海關,從長城入塞,大肆擄掠京畿。大家的家人都在京畿,四年前的慘相,不用我說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燒殺搶掠,隨意屠戮,京畿屍橫遍野,百里不見人煙……”

朱慈烺長長嘆息:“彼時我大明尚有九邊精兵,尚可以調他們勤王,但今年如果建虜再來,朝廷卻已經無兵可調了,到時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我十萬京營!但京營是什麼樣呢,空兵,散兵,老兵,這樣的京營如何能夠保衛京師,保護百姓?因此,我不得不裁掉他們,唯有如此,我京營才能重生!或許他們會哭,但一家哭勝過一路哭,我京師百萬居民,京畿幾十萬的百姓,他們的身家性命,還有我們的家人和兄弟姊妹,他們的安全全壓我們的肩膀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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