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被錦衣衛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的米行掌櫃被夥計們七手八腳的攙扶了起來,他推開伙計的手,從裡面衝出來,嘶啞著嗓音吼:“我看誰敢動!這米行可是當今國丈、嘉定伯周老大人的產業!”

朱慈烺臉色一變,他終於明白米行掌櫃為什麼這麼猖狂,明知道他帶著護衛,不是一般人,卻依然敢高價賣糧給他,而且還敢敲他的竹槓了,原來“開泰米行”的幕後老闆居然是他的親外公,在明末歷史中,寫下“濃重”一筆的嘉定伯周奎!

皇后的親爹,皇帝的老丈人,也就怪不得開泰米行如此猖狂了。

……

……

杏山。

火龍漸漸向馬蹄坡逼近,

建虜大軍並沒有直接逼近馬蹄坡,而是停住腳步,步兵出陣,在火把照耀下,用掃帚一樣的東西清掃道路上的鐵蒺藜,騎兵在後面慢慢壓陣,這樣一來,明軍佈置下了鐵蒺藜就沒有太大的作用了。

不過建虜進攻時間也被大大拖延了。

火把中,建虜精銳騎兵的白衣白甲非常顯眼,原來是建虜正白旗。

馬蹄坡上,佟瀚邦冷靜看著逼近的建虜兵,從建虜兵分秒必爭臉,不顧這漆黑夜色的行動來猜測,對方的主將應該是一名性急如火,連一晚都不願意等待的猛將,又是正白旗,所以佟瀚邦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建虜正白旗甲喇額真鄂碩。

就在佟瀚邦看著建虜兵的時候,鄂碩也正在陣中,遠遠看著烏漆墨黑的馬蹄坡。

鄂碩是建虜猛將,且適當盛年,此次松錦之戰他出了有點小疏忽,沒有盯住明軍的偵騎,結果被黃太吉嚴厲訓斥,併發配到了杏山前線。鄂碩戰戰兢兢,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原本照他的意思,在攻下松山後,建虜大軍應直取杏山和塔山,將這一片區域裡的明軍一掃而光,但因為錦州尚在堅守,杏山和塔山又都是小城,不是建虜優先攻取的戰略目標,加上在松山之戰中建虜本身也損失慘重,急需修整,因此黃太吉並不著急攻取杏山塔山,只命鄂碩嚴守前線,盯緊杏山明軍即可。

照黃太吉的命令,鄂碩對杏山盯的很緊,每日都會派出偵騎在杏山周圍遊弋。

今天下午他派出的一隊偵騎在杏山城外遇到了一隊明軍,折損了一人,訊息報上去之後,鄂碩並沒有太重視,因為杏山塔山兩地的明軍經常會有聯絡,有時遼東督師範志完也會到杏山,雙方偵騎在城外偶遇,發生戰鬥的場景,並不稀奇,可是等到深夜,杏山城火光沖天之時,鄂碩才猛然警醒,不好,杏山要出事情!於是急急點起全營之兵,向杏山城撲來。

先派出的二十名偵騎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回來,訊息報上來之後,鄂碩更怒,連續又派出十幾隊的偵騎,終於,他得到了確切的訊息,杏山城的軍民已經在深夜子時撤退,現在的杏山城只是一座空城。

聽到偵騎傳來的訊息,鄂碩吃驚不小,和明軍作戰十幾年了,明軍從來都沒有棄地不守的前例,上一次明軍棄地不守還是天啟元年,熊廷弼擔任遼東經略時,在廣寧戰役失敗之後,他率領遼東軍民全部撤退,一城不守,最後的結果就是熊廷弼被朝廷斬首,並且傳首九邊,以為懲戒。

從那之後,明軍將領要不死守到底,要不投降,一個棄城逃跑的也沒有,不然回到後方也是熊廷弼的下場。

鄂碩盯著杏山城,只是為了防止杏山城忽然增兵,對錦州展開救援,一點都沒有預防到杏山會棄城逃走。

杏山空城,軍民已經撤退,他卻一點都不知情,放任杏山軍民逃走,如果這個訊息傳上去,黃太吉肯定會震怒,說不定會兩罪並罰,想到一點,鄂碩冷汗淋淋,只覺得自己的末日都快要到了,因此他不顧這漆黑的夜色,率領大軍追擊,只要他能追上杏山軍民,就能將功贖罪,免於被黃太吉處罰。

此時望著馬蹄坡,鄂碩胸中燃燒著一團火。照他的估計,駐守在馬蹄坡上的明軍應該就是杏山的斷後之軍,既然是斷後,那人數就不會太多,最多也就幾百人,只要清除了道路上的鐵蒺藜,一個猛衝鋒,就能將馬蹄坡上的明軍全數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