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月色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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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俗世不同,王權的承襲總是看重血脈,且尤重嫡系。苗疆的歷任祭司,卻是早早地就被記錄在一本冊集上。即根據特定的出生年月,譬如辛巳年陰時陰曆,九月初九子時出生者,謂之第四十九任祭司,名號月色濃。
所有祭司的宿命,從嬰孩的一聲啼哭開始,便賦予了既定的軌跡。不是他們選擇、爭奪了這個位置,而是這個位置選擇了他們。
月色濃自有記憶起,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與使命。對於引渡亡靈和奇門遁甲之術,他運用起來,亦是得心應手。似是與生俱來,毋需多言。
那般莫名的熟稔,彷彿是融在了骨血裡,一份不知何時種下的、無法切斷的羈絆。
世人對此心嚮往之,以為坐上苗疆祭司的位子,意味著無上的榮光,意味著超脫於凡塵束縛而存在。多少人趨之若鶩,又無功而返,抱憾終身。
但於月色濃來說,這樣的未來餘生是什麼樣子,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
到下一任祭司的接任位子之前,他和曾經的前輩們,要做的事即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完成自己應盡的職責…
那些看似神聖凜然,實則枯燥單調的儀式,用以引渡亡靈,又或改命易命。前者已成家常便飯,後者不常有,需得拿著信物來。更要求天時地利人和,雖然複雜,但幾回下來,也熟悉了。
時間久了,月色濃偶爾會覺得心生不耐。想到天地為爐,眾生皆苦,前路難尋一渡。可他為引渡人,卻無法渡自己。
無欲則剛,彼時,月色濃還沒有很想要得到的東西或人,這使得他看來情緒上沒有什麼起伏變化。年少清狂,正當把酒放歌時,他卻連一絲衝動都沒有。
目之所及,唯有顧念蒼生的慈悲而已。
慈悲,他慈悲是真慈悲,可那慈悲一視同仁,其中任何人不得一點偏愛。
每每躬親引渡亡靈時,月色濃的態度總是如出一轍。一面悼念著逝者安息,一面祈盼著生者無憂。
然而,這樣的態度竟像是書寫好的駢賦一樣,按著章程生硬的套搬,並不屬於他自己內心所想。
漫長的年歲與枯乏的等待裡,直至遇到錦瑟,平生第一回,月色濃心頭嚐到了不同於慈悲的滋味—憐惜。
他以為那是憐惜,卻不知憐惜憐過了頭,已是動心動情。終是情難自抑,為她破了戒律
當下,聽到他的問題,錦瑟意外地揚了揚眉毛,同他道:
「我以為恩公能看見我,還能同我談話,幫我這許多事。即便是因惻隱之心,但也應該是知道我的力量,總歸不是利用,也該是拉攏結交之意。怎麼,恩公你竟不知道麼。」
月色濃輕輕搖頭,溫聲道。
「我確實不知亡靈之軀能做什麼,還有你可以不用一直叫我恩公,我名月色。」
他的職責只是引渡亡靈,關於其他一概不知。不過,他隱約間早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許那是不該被碰觸的禁忌。
聞言,錦瑟眸色一亮,連聲驚呼,唸叨著:「月色,錦瑟,月色,錦瑟…」語調嬌軟似水,一聲一聲…直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彎了彎唇,笑道。
「月色,我叫錦瑟,恩公你瞧,我們竟是同名呢!肯定是老天覺得咱們有緣,才特地派你來救我的是不是。」
月色濃低咳一聲,不置可否,提醒她。
「你還沒說,你究竟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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