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天地一逆旅

面對崔雲珠似有似無的挑釁與嘲弄，錦瑟也不惱，只是玩味又涼薄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建安出事了。」

聞言，給茶水潑醒的鷺川忙理了理衣袍，問道:「怎麼了阿姊？是不是皇帝又對爹孃做了什麼？」

錦瑟搖頭，銜笑轉向一旁看好戲的崔雲珠。

「你可知，新任祭司月色濃承位了。他說苗疆有不軌之徒竊走本族聖物逃了出來，意欲禍亂天下，下令要捉他們回去。陛下得了訊息，正挨個世家、挨家挨戶的盤查。」

「有意思的是，過程中負責查案的人，正是你的兄長崔雲琅，他在你們的姑姑——崔貴妃宮裡發現了藏在滿庭牡丹裡的一株珍奇的花草。據說產自苗疆，名為曼珠沙華。常能與其他藥草和香粉氣味結合，使人致幻，心神日漸迷惑消沉。」

「陛下震怒，現下崔氏一族受牽，齊齊入了詔獄。你說你現在回去，算不算自投羅網。」

崔雲珠容色一變，眯眼看她:「這不可能。」

錦瑟自袖袍拿出一卷以紅線係扣的錦帛，輕輕推過去。

「你不信，那麼你自己看罷，這是謝春山送來的密信。由謝氏特殊的傳訊雲雀，綁在它的腳蹼上，一路飛來，被桑陌攔下呈上。」

隨著一點點看完上面的內容，崔雲珠眉尖緊緊攏起。她默了一會兒，臉上表情風雲變換，最終緩緩定格成陰冷狠戾的模樣。

下一瞬，崔雲珠重重一拍桌子，從座位上站起俯身湊近錦瑟。一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盯著她，厲聲威脅道。

「這不可能！你們在聯手騙我！錦瑟，莫不是你要毀約麼！你可別忘了，我們身上還有同命蠱相連。你若是背信棄義，我不介意與你同歸於盡。」

錦瑟眉目從容:「我沒有騙你，也不會毀約。」

崔雲珠自是不信，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試圖從她的面上捕捉到一絲心虛的破綻，好來戳破她的謊言。

可目之所及，錦瑟唯有平靜，不…還有眸裡不加掩飾的、令人厭惡的…憐憫。

她在可憐自己？憑什麼？明明錦瑟才是那個一無所有、流離失所的人！崔雲珠動了動唇，剛要發作，便聽她又無比認真道。

「因為除了答應你的條件以外，我也答應了陰冥河，會幫你們苗疆一族。」」

「你要幫我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崔雲珠怒極反笑，不可思議的看著錦瑟。

下一刻，她驀地想到什麼，不由語氣一沉。

「陰冥河那混賬都跟你說了什麼？」

錦瑟不避不退，坦言道:「他告訴了我所有，你們苗疆一族為何從不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原因，以及你們百年來如何受制於人、不得自由。」

所以，這竟是真的了…崔雲珠踉蹌著後退幾步，頹然地跌倒在凳子上。

鋪天蓋地的情緒向她席捲而來，她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多年的籌謀與隱忍功虧一簣麼？

不，不可以的…這是苗疆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他們之所以能順利地逃出來，是因為司空陌自稱要救世，丟下祭司的身份徑自離開，由此放鬆了對他們的監視看管。而如今月色濃繼位祭司後，有了這次教訓，決計再難有人能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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