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無言西樓遲

崔雲珠神色自若，笑吟吟著接話:「那當然，錦瑟姐姐想知道什麼，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錦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附耳貼近明琮，絮絮低語道。

「小師叔，回隱山也不急在一時，諸多疑惑，我們正可藉機一併問清楚了。屆時你再同師尊交涉，便更多幾分把握。」

「嗯」，二人所想不謀而合，明琮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贊成，錦瑟愈發有了底氣。她轉臉向崔雲珠展了展袖袍，表情一派沉著冷靜:「那麼，屋裡請吧，我們儘可細細談一談。」

崔雲珠埋首，乖巧的道了一聲謝。既而順著錦瑟手臂指定的朝向，先行越過他們，走在了前面。二人相互交換了個眼色，隨之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齊齊進了廂房。

甫一入屋，一搭眼，崔雲珠便瞧見了床上還在昏迷著的鷺川。登時又紅了眼眶，伸手捶打著兩邊鬢角，痛苦地自責道。

「都怪我，害得鷺川受傷。錦瑟姐姐，大夫怎麼說，他可有什麼事麼？若不然，我也可以用苗疆一族的醫術，為他診治一番。」

幾次三番的對峙，既已看清崔雲珠的真面目，錦瑟也不再和她虛與委蛇，乾脆直接地拒絕:「不必。」

言畢，不等崔雲珠再說什麼，錦瑟已坐定在蒲團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倒了一杯新茶緩緩推過去。

「開始吧，先來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和陰冥河，是什麼關係？」她的姿態慵懶而閒適，不知情者看了，大約會誤以為是在與友人談論什麼風月遐聞。

唯有湊近了，才可發覺，那一雙黑漆漆的瞳仁森涼陰寒，滲不進一絲暖意，所有的情緒通通被凍結冰封。整個人的氣質凜冽鋒銳，環繞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壓。

崔雲珠接過茶水，眨了眨眼睛:「兄妹。」

意料之中的答案，錦瑟心緒波瀾不驚，繼續問道。

「第二個問題，你是怎麼成為崔雲珠的，也是用了換魂術麼？」

崔雲珠摩挲著杯口，搖了搖頭。

「不是換魂術，是借屍還魂。真正的崔雲珠體弱多病，一早就病入膏肓不治身亡，我只是趁勢佔了她的身體。」

一旁明琮驀地插話:「借屍還魂，這也是你們苗疆的異術麼？」

「嗯。」

他頓了頓，又不依不饒的追問，「此等逆天改命的異術，具體要怎麼施展？」

崔雲珠不疾不徐地啜了一口茶，面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隱隱含著似有似無的恨意。

她淡淡道:「已經沒有辦法了。」

明琮蹙眉，顯然是不信。崔雲珠吞了吞喉嚨，坦言解釋道。

「我並非在敷衍你們，此法的施展需要兩個條件。一則，此人要與自己的生辰時日一樣。二則，需苗疆的聖物引魂鈴和鎖魂珠，兩者缺一不可。」

「但引魂鈴和鎖魂珠皆有靈性，會認主，歸於祭司所有。當初我們所以能順利拿到，是因為司空陌主動放棄了祭司的身份，把東西交給我們保管。如今月色濃上任，那些東西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

靜靜聽完她的一番話，錦瑟眉目間的情態漸漸變得有些許恍惚，啞聲問她。

「你們，能不能看到死去之人的魂魄？」

崔雲珠不禁一怔。

此時此刻，隨著話音落下，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有無法言喻的哀傷與眷戀，自錦瑟身體的每一寸漫溢而出。洶湧澎湃，止也止不住，幾乎要吞沒人心。

她默了一瞬，開口，不自覺放軟了聲調。

「如果沒有聖物在，是看不到的。只要有那兩樣東西在，尋常人亦可有枯骨化蝶的本事。除此以外，若不需外物加身，唯有祭司本人有這樣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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