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爭執不下,錦瑟倏然睜眼,冷冷瞧著她:「那麼你呢?」

崔雲珠登時換上一副假惺惺的做戲模樣,弱弱的歉疚道。

「錦瑟姐姐休息得可好?都怪我說話聲大了些,吵醒了你。」

錦瑟全然不睬她動情聲色的作態,毫不留情的詰問道。

「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司空陌,責怪他的呢?崔雲珠,據我對崔家的瞭解,可沒這個本事攀上苗疆一族。而你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處處離不開苗疆。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又或者說,你的背後指點之人是誰?」

一席犀利的質詢落定,崔雲珠也冷了臉,硬冰冰地說:「無可奉告。」

錦瑟眯了眯眼睛,語氣多了幾分森然。

「那就省省你的口舌功夫,別想藉此離間挑撥,惹是生非。」

正說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錦瑟揉了揉額角跳的活絡的青筋,只覺太陽穴突突的疼。

鴛鴦雀躍的聲色傳來。

「小姐,明先生,晌午已過,前面就要進街市巷陌了。咱們要不要尋一家客棧歇歇腳?或者買點水和乾糧。」

她掀開窗簾看向外面,只見馬車停駐在一方古雅巍峨的城池下。城門大開,上方的牌匾上鐫刻著‘蘭陵“。

錦瑟心緒略略寬慰,如此行程,再過歸德、雲州兩個邑闕就能到隴西了。私心裡,她一刻都不願意停下,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好處理完麻煩,有一個交代。

然而,起先受困於顧漱暝,數月以來殫精竭慮的應付與謀算,已經使得身體與精神都太過疲累。

加之近乎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隨著陳年往事逐一丟擲,上一代的恩怨糾葛,同這一代的新仇舊恨一併疊算,戰場上局勢風雲變幻,使得他們腦裡時刻緊繃著一條弦放鬆不得。

現下不止是她,同行的幾人都已倦怠得很。

彷彿看出她的猶豫躊躇,陳雪懷的肚子,更是適時的叫了兩聲以表抗議。

錦瑟的目光緩緩在眾人之間遊蕩了一圈,淡淡道。

「如此,我們尋家小店稍稍落個腳,準備些乾糧,然後再上路,在天黑之前趕到歸德。諸位意下如何?」

崔雲珠甜甜一笑,滿眼憧憬的看著她,親暱道。

「錦瑟姐姐思慮周全,這樣安排甚好。我們許久不曾好好說過話,倒正可藉此同遊的機會相互多瞭解一些。若能解開彼此的誤會,就再好不過了呢。」

這般作態,好像剛剛的翻臉無情都是錯覺,錦瑟沒有置喙。

一番挑挑選選,最終他們進了一家不算熱鬧的酒樓,選了個臨窗的座位,叫了暖鍋。趁著燙菜的當隙,鴛鴦自告奮勇的要去採買。

注視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錦瑟忽地想到,來的時候看到路邊有商販在賣馬,品質和成色都是上乘,倒是可以買幾匹來。這樣輕裝上陣,更省時省力。

她起身,就要追出去。轉念又想到若自己走了,便只剩明琮一人與兩人相對。

雖然他武功高,本領大,卻久居山林,不常與外人交際,心性純粹明淨。架不住崔雲珠一張蠱惑人心的嘴,又有陳雪懷在旁一唱一和,保不齊整出什麼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