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西沉,天色已然將要破曉,三人還在爭執不下。另一邊緊閉的城門驀地緩緩開啟,舉目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士兵,齊齊向這邊走來。

憑藉他們手中盾牌一側烙印的龍紋麒麟圖案,晉王一眼認出是皇族禁衛軍。想到崔雲珠剛剛所說,已經將自己意圖謀逆的證據遞交給父皇,頓時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測。

他偏頭,對貼身幕僚使了個眼色,侍從會意,二人悄悄退避到隊伍後方。

眨眼的功夫,禁衛軍已抵達跟前。為首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施施然一躍而下,嚮慕容明月扶手行過一禮,說道。

「太子殿下安,微臣崔雲琅,奉陛下之命,擒拿晉王回宮候審。」

聞言,聚集的將士間發出一陣鬨然欷吁,下一刻,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不好了!晉王要逃!」

伴著這一句話,眾人才發現,晉王不知何時已不在原地,不知去向了。目光一陣逡巡探查,才在人群最後方看到他。

在一隊親衛的掩護下,晉王已騎上了馬,果真是準備逃離。

崔雲琅當即吩咐:「把這兒從頭到腳,整個圍起來。再發訊號給守在其他地方計程車卒,全軍戒備。」

「是,將、軍!」

隨著七彩煙花在天空乍開,似是想到什麼有不妥,他又嚮慕容明月歉然頷首。

「太子殿下,冒犯了。您放心,微臣絕不會傷到您。」

大軍按照崔雲琅的命令,分成兩股,浩浩蕩蕩地匯成一個圓圈,很快把他們所有人都包圍在內。

崔雲琅利落地翻身上馬,人群自覺讓開一條路,他走近晉王,冷冷一挑眉,開口道。

「晉王殿下,現在不論是城外還是城內,都已佈下天羅地網,俱有暗衛死士把守。陛下動了怒,本意是將您就地絞殺。但貴妃娘娘幾番勸導維護,陛下如今下令,若您服罪認罰,那麼帶回去死罪可免。若您反抗,則就地正法。」

晉王不語,面色晦暗蒼白,表情陰沉不定。

身邊得力近臣看出他的遲疑,上前諫言道。

「殿下,您千萬不能聽信他所言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可以帶兵突圍出去,蟄伏到深山邊塞,另做打算。若是回去了,即便不死,那也是生不如死,永無上位的可能了啊!」

話音剛落,寒光一閃,一柄利劍插入他的胸膛。

被刺中的幕僚尚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那柄劍又緊接著狠戾的抽出。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他蹙眉,鮮血從口中難以抑制的溢位。身子隨之軟軟倒下,呼吸停滯時,一雙眼睛茫然的張大,卻是死不瞑目。

「你!」晉王悚然,踉蹌著後退幾步,伸手指著他,既驚且怒。

崔雲琅好整以暇地收回劍,淡淡道:「妖言惑眾之徒,當殺。」

說完,不給他喘息定神的時間,繼續逼問道。

「晉王殿下,您要如何選擇呢。」

晉王只覺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不過轉瞬之間,場上的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和他們的處境顛倒過來,此刻窮途末路,被迫面臨抉擇的人,換成了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晉王心裡霎時掀起滔天不甘與憤怒,憑什麼?他不能輸,他不會輸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慕容明月的算計,都是錦瑟的猶豫不決,都是崔雲珠、崔氏一族的兩面三刀害得!

該死的是人是他們!

他不好過!他們也別想舒服。

心中有了主意,晉王眯了眯眼,沒有回答崔雲琅的話,而是轉向錦瑟,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