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麵說不上多麼美味,但二人在刺骨冷風裡站了一天,滴水未進。即便有絨絨的氅衣做護,但落雪無情,朵朵片片化成細密的冰碴,滲入髮絲,浸沒皮靴,順次淋溼肌膚,結出一層薄薄的霜花。

這時候飢寒交迫,哪怕喝上一口熱水,於己而言,都算是值得感念的滋味了。

是以,這一碗熱騰騰的,澆了熱油,鋪著黃澄澄荷包蛋的湯麵,實在稱得上是美味了。

沒一會兒功夫,他們連湯帶水,吃了個乾淨。

另一邊,錦瑟端坐在杌紮上,面容平靜,一手支頤擱在案几上。目光隔著昏黃花簾紙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小小的一隅灶房內,爐火燒著木柴噼裡啪啦作響,三人俱都默不作聲。

良久,二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齊齊扶手道。

「謝過小姐。」

「嗯」,她應聲轉臉,狀似無意的問道。

「剛剛的那位老婦人,是什麼人?」

一人率先答道。

「回小姐,原是她兒子鴛鴦在府上做事。夫人看她們孤兒寡母的可憐,就收留他們一起在府裡住下了。」

「這樣啊。」

錦瑟微微頷首,隨即拂了拂兩邊的衣角,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兩人忙跟在她身後。

待回到了庭院,錦瑟銜笑,著意壓低了嗓音說道

「我身上總覺得有些冷,約摸是先時裡在外逗留久了,冰天雪地的,寒氣入體。未免生疾,你們在這兒等一等。我去寫個藥方,還要勞煩你們遣人出去拿了來。」

他們順服的點頭:「是。」

錦瑟於是進屋,飛快寫下兩張藥方,一張是驅寒退熱的,一張是提神益氣的,看來盡是些極尋常的藥材。

她有把握,任憑他們怎麼探查,又或是謝堂燕有所懷疑,遣人來找端倪,也一定翻不出什麼水花。

錦瑟神情自若,又吩咐道。

「屆時拿好以後,先過來回我,我教你們怎麼煎服。」

「是。」

「嗯」,顧不得再督促二人接下來的動作,她似是有些倦怠了,轉身回了屋。利落的翻身上塌,雙眼烏沉沉的望著紗帳,在心裡琢磨著下一步的計劃。

這藥方拆解以後,裡面有三味藥,按照明琮所贈古籍記載的,可以製成使人呼吸幽閉,暫時失去意識的假死藥。

鴛鴦的軟肋,她已知道是什麼了。

哪怕他是逼不得已的,可其所做的諸多事情的確該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賣她,一步一步致使局面陷入無可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