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你說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都這麼累,我家你們雷哥也是年底剛回來的,在家裡還待不了十天半個月,過不了正月十五就得走。”

夏澤凱問了一聲:“嬸,我徵哥哪,他沒回來嗎?”

“沒,去他丈母孃家了,過了年再一塊回來一趟,待不了兩天,接著又走,說是得去新疆那邊,真是愁死我了,越大走的越遠,一個個的都不著家了!”嬸子李淑英說起兩個兒子也是一肚子的抱怨。

話落,李淑英才想起來他們三個人還在院子裡凍著說話,趕緊說道:“快點進屋裡坐下休息一會兒,喝杯茶,吃點瓜子。”

“嬸,瓜子就不吃了,嘴巴吃多了,現在還不是個味,我三奶奶在哪個屋啊,我去看看她。”夏澤凱擺手,問了一聲。

李淑英聽他這麼一說,就指了指東頭門朝西的房子,說道:“你三奶奶在那屋哪,不過她耳朵聾聽不到了,眼睛也花了看不見了,你去看看吧。”

夏澤凱過去了,還沒走到門口,迎面就撲來一陣濃郁的尿騷味。

他下意識的閉住了呼吸,接著心裡一陣悲涼,這就是人老了嗎?

“三奶奶,我是澤凱啊,我來看看你了,能聽到嗎?”夏澤凱喊了一嗓子。

“啊…啊……”藉著屋裡昏暗的燈光能看到床上躺著個人,一頭凌亂的白髮隨意的鋪在枕頭上。

聽到夏澤凱的喊聲時,床上躺著的老人好像聽到了,但應了兩聲就沒聲音了。

嬸子李淑英說:“澤凱,你三奶奶耳朵聾了,聽不到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有時候想上廁所也不知道喊一聲,我得經常給她用小太陽烘被子,曬褥子,很多時候,一個人還弄不動,你河叔也出不去,沒法打工掙錢。”

“嗯,嬸,我叔哪?沒見他啊。”夏澤凱問了一聲。

李淑英說:“他和你衛宗大爺一塊出去了,這個時候應該去你們家看你爺爺去了吧。”

夏澤凱握著三奶奶的手,她好像感覺到了,也努力使勁握了握,但她手上已經沒有勁了,不一會兒就放開了,人也睡過去了。

“走吧,澤凱,澤林,你們兄弟倆去堂屋坐一會兒,喝點茶。”李淑英招呼他們。

在堂屋沙發上坐下,李淑英大多數問的還是夏澤凱在齊城的事。

現在整個夏莊要說不知道夏澤凱在外邊開公司掙錢的事,那真是少之又少。

“嬸子,我也是整天瞎忙活,好多都是銀行貸款,別看新聞上把我吹得挺厲害,一個月還幾十萬貸款的時候就知道難了。”夏澤凱說的挺真誠的,畢竟這是真事。

李淑英直接不敢想一個月要還三十多萬的貸款是個什麼概念,她以為電視上說的那五千萬都是銀行貸款帶出來的,遲早要還的,這麼一想,她心裡平衡了。

夏澤林也說了他在公司的事。

原來的時候是在車間裡幹操作工的,不過這兩年工廠效益不行了,他就從車間裡轉出來去了集團旗下的其他的分廠幹銷售去了。

夏澤凱尋思澤林哥這個工作跨度可真大,不過他記憶裡,這位堂哥後來從銷售又轉回到原來的公司幹採購去了。

很神奇的工作轉換。

在三奶奶這邊多坐了一會兒,看著時間快七點半了,夏澤林提議去其他地方轉轉,還說了一句:“等會兒轉完了就回家看春晚去。”

李淑英還想留他們多玩一會兒,還說等她老大回來了,晚上一塊打牌。

夏澤凱還掛著家裡的倆小傢伙,也沒再多留。

臨走的時候,他又去了一趟東邊那個屋,給躺在床上的三奶奶打了個招呼,說了聲:“三奶奶,我走了啊,改天再來看你。”

邊走,夏澤凱邊嘆氣,他心裡五味雜陳。

從西邊這條衚衕裡一直往南,又走了七八家,看著一張張熟悉但平時不怎麼聯絡的面孔,過年見面的時候,都特別親切的打招呼。

比在齊城的時候鄰里見面,多了一些溫情,少了一些板面化。

轉完北邊這一圈,夏澤凱就和他堂哥夏澤林分開了。

二人還約了明天中午一塊喝點。

回到家時,夏澤凱才發現家裡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