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笙離開後,喬錦月也只能帶著對顧安笙的牽掛,支撐著自己堅持下去。

可自從沒了他在身邊,彷彿自己的靈魂也缺失了一半。這一個接連一個的噩耗接踵而至,厄運來的措手不及,她那弱小的身軀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

但她不斷的告誡自己,此時此刻,自己千萬不能倒下去,她沒有倒下去的資格。

師兄師姐和父親都不在了,安笙也遠赴上海,一切只能靠著自己來支撐。

顧安笙走後的幾天,柳疏玉的病癒發嚴重,雖然顧安笙遠赴海城去尋胡遠道,但她心裡的焦灼與擔憂始終沒能消散。

而湘夢園的這一邊,天氣轉涼,院子被炸了後又透風,陳頌嫻年邁,經受不住這寒意,在這初秋之際患了風寒。

可現在的生活比不上從前,這隻有支出沒有收入的日子過了許久,哪怕再拮据,陳年的積蓄也已經花銷得差不多了。

弟子們無奈,只得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換一些錢,支撐著生存。但這樣辦法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後顧之憂數不勝數。

眼下的日子禍不單行,夏漫瑩與高海辰在奉城也突然杳無音信,信也沒有寄來,電報也沒有發來。

料想是奉城的戰火也打響了,他們二人的生死猶未可知,喬錦月雖然擔心,可也無濟於事。

顧安笙遠去,柳疏玉病重,陳頌嫻染疾,還有易之這個未足週歲就失去父母的嗷嗷待哺的嬰兒,喬錦月近日來忙得焦頭爛額,也無暇顧得上感傷這些了。

這一日喬錦月在湘夢園把一切安頓好了之後,便去了文周社照顧柳疏玉。

這一日柳疏玉不知為何,竟然燒了一整天,無論服了什麼藥都無濟於事,始終高熱不退。

喬錦月焦灼不已,便去義診棚請了楚沐歌為柳疏玉醫治。

“仲懷……遠道……”昏昏沉沉之間,柳疏玉胡亂的囈語著。

“楚大夫,我玉姨她怎麼樣啊?她這一天一直這樣昏昏沉沉的,把喝的藥都吐出來了,高熱一直不退,怎麼辦啊?”

楚沐歌凝重的搖了搖頭,走到喬錦月身邊:“喬姑娘,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喬錦月怔了一怔,隨後又拉著楚沐歌出了柳疏玉的臥房。

她看楚沐歌的神色,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蹙起了眉:“楚大夫,你老實告訴我,我玉姨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沐歌沉重的搖了搖頭,握住了喬錦月的手,似乎是在安慰著她:“喬姑娘,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莫要太過憂傷,一切都是盡人事知天命罷了。”

喬錦月心中一顫,慌道:“楚大夫,你是說我玉姨她已經……”她心痛得險些說不下去了,吸了一口氣,勉強繼續道:“她已經迴光返照了……”

楚沐歌閉上眼睛,悽然點頭:“她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壽數所剩不多了。她是由於傷心過度而引起的心病,沒想到胡夫人竟然有如此重的心結。”

“喬姑娘,我剛剛給她注射了西藥,暫時能幫她把燒退下來。以後的事,便聽天由命吧。”

喬錦月眼角滑落了一滴淚,不禁痛心疾首:“安笙臨別前讓我好好照顧玉姨,可我還是沒能照顧好她,是我沒用。”

她啜泣了一會兒,又抬起頭,朝著楚沐歌問:“楚大夫,要是按多了算,玉姨她還能活多久?”

楚沐歌說:“如若能讓她心結舒展,病痛便能緩解一些,多說還能維持兩個月的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