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說是相信顧安笙會平安歸來,但喬錦月還是免不了心裡的憂思。

白天,說書先生那一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在她本就支離破碎的心上又刻上一道重重都傷痕。

是夜無眠,喬錦月從床上坐起,拉開窗簾,靜靜的凝望天邊的月色。

上弦月勾勒在天邊,周圍沒有半顆星辰閃耀。那孤獨的上弦月猶如此刻的自己,既然月不是圓的,那守護她的星辰也不在了。

安笙,你在哪裡,你知不知道現在我真的好想你?

她摸著胸前的玲瓏骰子項鍊,還好,它還在。鑽石月項鍊不在了,便也只剩它了。

還好,這最珍貴的情意一直被自己留在了胸前。

從前說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是兩個人的誓言,而如今,她方才知道入骨相思的滋味,這種感覺真的把自己的心蹂 躪得不能再痛了,如果可以,她情願永遠都不知道這種感覺。

夜色當空,一個人的的不眠夜讓人寂寞難耐。她默默開啟桌子上的留聲機,從留聲機裡傳出了熟悉的曲調聲。

喬錦月從不愛這些在天津傳唱的流行音樂,她所聽的無外乎都是從前在湘夢園唱過的那些京戲。

“適才掃墓靈隱去,歸來風雨忽迷離,此時哪有閒情意,柳下避雨怎相宜?”

留聲機裡傳來了悠揚婉轉的唱腔,這是她最熟悉的那出《白蛇傳》。聽著著悠揚的曲調,與顧安笙相識以來的種種往事映入眼簾。

“你若是青衣,我便是扇子生,你若是花旦,我便是窮生,總之你是什麼角兒,我都是搭配你的那一方。”

“你是這天上的月亮,我便是守護你的浩瀚星辰。”

“錦繡年華空潭月,許的是靜好。”

明明一切甜蜜的往事都記憶猶新,可是心中掛念的人,卻不在身邊了。

這《白蛇傳》的曲調悠悠揚揚,讓喬錦月不禁想起自己與顧安笙初次登臺時的情景。

那時自己十九歲,湘夢園的親人們都還在,師兄得了急性闌尾炎,便由顧安笙替師兄於自己同臺唱戲。或許就是那一刻,自己便已經對他生了情愫。

一曲《白蛇傳》定情,他們也與許仙和白素貞一樣,戲文中的二人在斷橋定情,而他們是在麗珊橋上吐露了心聲,便成了彼此命中註定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喬錦月心中猛然一凜,彷彿是想到了一些從前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的東西。

許仙與白素貞相愛而不能相守,最終一個在金山寺,一個在雷峰塔,隔著斷橋不復相見。他們在斷橋相遇,以一把油紙傘定情。

而傘的諧音是“散”,斷橋有含了一個“斷”字,是不是從一開始,這一切便已經註定他們的結局要以悲劇收場?

他們兩個演繹了這一對戲文中的苦情人,又同樣在麗珊橋上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