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珮真,你們兩個先扶著師父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先進去看看。”

喬錦月首先進去探視了一番,見那茅草屋並不大,但足夠她們四個人居住了。

空檔的屋子裡沒有旁人,只有幾張簡陋破舊的桌椅和床鋪,想必是一個被遺棄了的舊居所。

見此處可以安居,喬錦月便決心帶師父和師妹們在這裡安頓下來。

於是便對她們招呼:“小環,珮真,屋裡沒有人。我看著裡面的條件還可以,咱們幾個就在這兒住吧,你們先扶著師父近來。”

“好!”兩個人扶著陳頌嫻走進了茅草屋。

喬錦月簡單的打掃了一下破舊的茅草屋,將埃塵都除去了後,對三人說:“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現在差不多可以住了。走了一夜了,咱們都累了,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三人點頭,齊聲說著:“好。”

三個人一同擠在了一張不大的小床上,用茅草做枕被。雖說條件艱苦,但在這租界裡能找到一處能躲避風雨的住所已實屬不易。

茅屋狹小,環境艱苦,這樣的地方是難以入眠的,可疲憊的陳頌嫻與小環,珮真還是很快的就沉沉睡去了。

只有喬錦月一個人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她不是不疲憊,只是心事重重,難以入眠。

她輕輕轉過身,生怕吵醒了三人,為她們用茅草蓋好身子,自己輕輕的下了床,走到了屋外。

雨後的津城是一個沒有太陽的陰天,就如同自己現在的心,被籠罩了深深一層陰霾。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人,這種痛入骨髓的感覺,真的快要讓她窒息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因為師父年邁,師妹年幼,她們都還需要自己來照顧。

更因為,遠方還有魂牽夢縈的牽掛。

她低頭,摩挲著胸前的玲瓏骰子項鍊。自從顧安笙去了海城後,她一直把這個項鍊寸步不離的帶在了身上。摸著摸著,那項鍊便被她的淚水陰溼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四面環溪蝦戲水,日日不見日日思。那是從前歲月靜好時的海誓山盟,到如今,她終於懂得了這入骨的相思是何等滋味了。

喬錦月的淚不停的流著,這種相思難耐的痛楚,早已深入肺腑。

安笙,你在哪裡啊,你現在還好嗎,你有沒有救出師父,究竟何日才是你的歸期啊?

你知不知道,玉姨她經不住病痛的折磨,已經去了,易之也在戰亂中,被害死了。

文周社毀了,湘夢園也毀了,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安笙,你知道嗎,我好想你,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錦繡年華空潭月,許的是靜好。”

“浮生安穩覓笙歌,願的是安平。”

昔日二人的誓言縈繞耳畔,一切彷彿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歲月靜好時的往事仍然歷歷在目,可一切卻早已不復往昔了。

如今,山河破碎,風雨飄零,哪裡還有什麼錦繡年華,浮生安穩?

“我終於明白了。”喬錦月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喃喃道:“亂世天下,所有的美好誓言盡是虛話。錦繡年華空潭月,浮生安穩覓笙歌。”

“什麼靜好,什麼安平,不過是一場永遠都實現不了的夢罷了。”

說著,那止不住的淚水便又一次奪眶而出,她任由淚水打溼衣襟,不再去擦拭。

那無言的痛,只能由著歲月風乾。所有的美滿,終成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