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烽火連天的日子,整個天津似乎一直被悲傷籠罩著。

顧安笙與喬錦月亦如此,雖然看似平靜,但接二連三的失去身邊一個個重要的人,這剜心之痛是沒有辦法抹去的。

不知是兩個人都過於堅強,還是怕彼此傷心,相見之時總是異常平和,就像從前什麼都沒有發生時一樣,從未把心底的那份悲傷在彼此面前展現出來。

顧安笙與喬錦月把林宏宇和茹蕙安葬了,易之也收養了下來。

由於喬錦月與顧安笙都不會照顧易之這麼小的孩子,便把他帶去了文周社,請柳疏玉一同帶這個孩子。

他們兩個一邊學著怎麼照顧未足週歲的孩子,一邊去義診棚幫忙護理。

自從有了小易之後,悲傷的的氣氛似乎也緩和了許多。

顧安笙與喬錦月一直把易之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身邊有了這樣小這樣可愛的孩子,倒也能讓他們在這烽火連天的日子裡感受到闔家之歡的溫暖,同時也讓不能履行婚約都兩個人憧憬到了孩童承歡,舉案齊眉做夫妻的感覺。

只是自從胡仲懷離世後,柳疏玉的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胡遠道又久在上海未歸,柳疏玉思念成疾,病便更重了。

顧安笙一邊要照顧柳疏玉,一邊還要看管易之,去義診棚護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顧安笙忙成這個樣子,喬錦月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她也時常去文周社幫忙照顧。義診棚護理的事,便交給了其他的師兄弟師姐妹們。

這一天喬錦月沒有去義診棚,而早早的去了文周社。顧安笙與易之都在柳疏玉的房間裡,喬錦月剛剛敲開了門,便聽到了易之的啼叫聲。

聽著那麼小的孩子軟儒儒的聲音,哪怕心裡有再多的陰霾,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喬錦月見到易之瞬間喜笑顏開,走上前抱住了他,柔聲笑著:“易之,有沒有想師孃啊?”

雖然喬錦月與顧安笙還沒有正式成親,但易之是顧安笙認定的徒弟,他們也沒有顧忌太多的禮數,已然把喬錦月預設為易之的師孃。

而易之這麼小的年紀也沒有正式的拜師,算不上顧安笙正式的徒弟,可師父也已經成了他們教導易之的稱呼,便沒有顧忌那麼多的禮數了。

柳疏玉看著喬錦月,亦慈祥的笑著:“這個小傢伙見了你可親了呢!”

“咳咳咳……”柳疏玉話音剛落便劇烈的咳了起來。

喬錦月見狀,便放下易之,去拍柳疏玉的背為她順氣,但見柳疏玉整個人比從前更憔悴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喬錦月不由得憂心:“玉姨,你這病斷斷續續的怎麼還沒有好啊,要不我再找個大夫給你醫治一下?”

“咳咳咳……不必了……”柳疏玉咳得漲紅了臉,握住喬錦月的手,阻止道:“咳咳……我這病就這樣了,再怎麼醫治也是白費……”

顧安笙深深吸了一口氣,倒了一杯水,遞給柳疏玉,說道:“師孃,快喝些水潤潤喉吧。”

“好。”柳疏玉剛剛停止咳嗽,她此時已經咳得精疲力盡,喘息著接過水,剛喝進半口水,便又急促的咳了起來,那一杯水全灑在了被子上。

“咳咳咳……”柳疏玉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玉姨。”喬錦月見狀一驚,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顧安笙拾起了打翻的杯子:“師孃,被子溼了,我去給您換一床被子吧。”他說罷便抱走了被子,去櫃子裡拿出一床乾淨的被子,為柳疏玉蓋上。

喬錦月見柳疏玉咳成這個樣子,不由得心疼又心焦,站起身,對著顧安笙小聲問:“怎麼幾日不見,玉姨就病成了這個樣子?”

“唉。”顧安笙嘆了口氣,愁眉緊鎖:“師孃這是心病啊。”

二人的聲音雖小,但是他們的談話柳疏玉還是聽到了,不由得勾起了傷心事。

她從眼角落下了兩行淚,悽然而言:“是心病,無藥可醫的。伯懷仲懷不在了,遠道又久去未歸,他不回來,我的心哪裡能放得下啊。”

見柳疏玉這愁苦不堪的病容,喬錦月的心裡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