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人,對於三師姐唐伊的死,喬錦月的內心已然麻木得感覺不到痛了。

看著唐伊的屍首,她雙拳緊握,嘴角溢著鮮血,眼睛卻睜得老大。

喬錦月知道她是恨極了外族人,不甘死在日本人的手裡,亦死不瞑目。

喬錦月默默走到她身邊,用手為她合上了雙眼,淡淡道:“三師姐,你放心吧,你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的!”

寒風吹過,喬錦月只覺得身上陣陣寒意。

或許是痛到極致已使內心麻木,或許是內心千錘百煉,已經刀槍不入便不再會痛,此時此刻她看著師姐的屍體,竟沒有一滴眼淚。

那位女大夫為陳頌嫻處理完了傷口,又替周若雪取出來子彈,也為其他受傷的人做了診療。

一切處理完畢後,她見喬錦月黯然神傷,便走到了喬錦月的身旁想對她勸慰一番。

喬錦月並未察覺她的到來,只呆呆的望著被炸燬一半的湘夢園,自言自語著:“三師姐,你說我們是應該慶幸的吧,至少湘夢園毀了一半,還留了一半供我們居住。若是全部都炸燬了,我們真的就無家可歸了。”

那位女大夫聽到了她的話,在她身後輕聲道:“姑娘切莫太過憂傷,亂世烽火,能夠保全性命已是大幸。”

“這風雨飄零之際,多少人流離失所,無處安家,至少姑娘你親朋還安在。”

喬錦月望著天空喃喃而語:“是啊,亂世硝煙,我該慶幸的是至少他們還在我的身邊。”

她轉過身,欲對那位女大夫說些感謝的話,待到看清她的面孔,卻凜然一驚,不禁驚喜:“大夫,原來是你啊!”

那女大夫怔怔而言:“姑娘,你認得我?”

喬錦月卸了妝的容貌與穿著戲服時的樣貌有所不同,那位女大夫顯然沒有認出她來,喬錦月便解釋:“大夫,你不記得那日在劇院你為我師兄續命的事了嗎?”

想起那天的事,那位女大夫仔細的瞧了瞧,認出了喬錦月,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原來是你啊姑娘,真巧,又遇到你了。”

這個女大夫就是那天在劇場為沈岸辭用人參續命的大夫,那天她為沈岸辭續命後,就悄然離開了,喬錦月本欲感謝她,奈何已經找不到了她的蹤跡。

喬錦月上前一步,感激而言:“大夫,上次的你為我師兄續命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你就已經走了。今天你又為我們湘夢園的人義診,你真是我們的大恩人。”

那女大夫搖頭:“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醫者仁心,這是我們該做的。在這山河破碎的烽火亂世,我們能做的就是為百姓義診,是不求回報的。”

說罷她又低下了頭,不禁愧疚:“其實那日沒能救回令師兄,我也很慚愧……”

提起了逝去的大師兄,喬錦月不禁心中隱隱作痛,卻還是搖了搖頭,寬慰她:“大夫,此事你已經盡力了,你不必慚愧。”

“最後還是你為我師兄續了命,讓他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他去的也沒有遺憾,我們應該感謝你才對。”

那女大夫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唐伊的屍首,不禁嘆了口氣,對喬錦月說:“姑娘,已逝之人的屍首不宜放置太久,今日我也並無其他要事,我陪你們去把這位姑娘安葬了吧。”

喬錦月望著唐伊染了血跡的屍首,答應著:“也對,我們去吧。”

又是那座孤山,湘夢園眾人將唐伊安葬在了沈岸辭的墓邊,空山兩座墓碑,倒不至於顯得太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