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我回來啦!”

然而老頭兒卻並沒有同等興奮的回應,依舊抱著水煙筒一動不動,好像在發呆。

紅眼兒老太太瞅瞅老頭兒又瞅瞅老表,老表不好意思的解釋一句:

“我十年沒回來了,長變樣了,還胖了不少……”

一邊說一邊走,走近了老表跟那老頭兒自我介紹:

“二爺,我是狗子啊,您該不會不記得了吧?

“小時候偷偷往您水煙筒裡扔過死耗子,後來讓您打得屁股開花那個……”

老頭兒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卻也沒有他這麼興奮,只是點了點頭:“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老表訕訕的扶著紅眼兒老太太從老頭兒身邊走過。

李楓也走到老頭兒面前,打量了一下這個老頭兒。

滿臉皺紋深邃好似刀刻,穿著很破舊的民族服飾,水煙筒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原本盤得油光錚亮現在也有點兒鏽了。

抱著水煙筒坐在大石頭上,老頭兒渾濁的目光空洞的凝望遠方,似是在回憶過往。

這時李楓聽到老表又在跟人打招呼了,老表:“土猴兒?你是土猴兒?這麼大了咋還這麼愛爬樹?”

李楓看過去,老表正在跟一個坐在樹杈上的小青年兒喊話。

那小青年兒二十郎當歲,坐在離地一丈多高的樹杈上,俯視著老表眼神兒很迷茫。

“不是,你不認識我了?”老表很尷尬:“我!你狗子哥!你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邊兒跑的!

“我才胖了幾十斤,你都不認識你狗子哥了?”

坐在樹杈上的小青年兒好像這才回憶起來,對老表點點頭:“哦,是你呀。”

好尷尬呀,老表只好攙扶著紅眼兒老太太繼續往前走。

李楓走到樹下,仔細打量那個坐在樹杈上的土猴兒。

二十郎當歲了,還光著黑不溜秋的小膀子,穿一條花花綠綠的破褲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灰突突的。

土猴兒在樹杈上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哧溜”一下從樹上滑了下來。

李楓還以為他要去哪兒,卻沒想到他就在大樹底下找了一個螞蟻窩觀察……

李楓看了他兩秒,就去追老表和紅眼兒老太太了。

走出去幾步李楓偶然回頭瞥了一眼,只見土猴兒站起來拍拍手,“哧溜”一下又爬到了樹上。

依舊坐在樹杈上,土猴兒繼續發呆……

老表一路上不停跟人打招呼,試圖證明自己是本地人。

可惜又不斷遭遇“瘦小離家老胖回、鄉音未改肉成堆,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胖子你是誰”這種“衣緊還鄉”的小尷尬。

但好在老表自我介紹之後還是能被人認出來,就是都挺冷淡的,好像是老表在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貼的多了也沒勁兒了,老表問紅眼兒老太太:“老奶奶,您要去哪裡呀?”

紅眼兒老太太也沒客氣:“小夥子,你帶我去看看那位複姓蒙繞的老奶奶……”

“啊?”老表嚇了一跳,連忙壓低聲音跟她說:“那位……可是草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