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離遠遠地在空中就看到了前襟沾血的霜夜,他看到霜夜的頭靠在風倚鸞膝上,而風倚鸞正扶著霜夜的肩膀,滿臉都是淚水。

他立刻把飛行速度提到了極限,幾乎是直衝到了光罩前,把墨平意落在了後面。

石備淳等人及三十多名翡衣連忙給楫離讓開了位置,他毫不遲疑,一步跨進了光罩內,並同時說道:“抱歉,我又來晚了。”

說著,他在風倚鸞和霜夜的身邊蹲跪下來,又問:“鸞兒你為何會哭呢?”

風倚鸞抬手拂去臉上的淚水:“他說他要死了。”

“哦?他說他自己要死了,便真的能死麼?”楫離看著瀕死的霜夜,笑道:“大人從前笑我和鸞兒,說我們是無意義的仁慈,然而如今,你卻也寧願自己拼死,也捨不得屠滅這世間的那怕一城麼?”

霜夜輕咳著血說道:“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現在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楫離隨手拿起了禁空法陣的陣眼之印,並伸出雙手將霜夜橫抱起來,卻仍然笑道:“當年,你救下厭塗王城的百姓時,我就知道你內心是良善仁慈的。你放心,你不可能死,沒人能在我眼前死掉,我若救不了你,便自封丹爐,永不煉丹!”

說完這句,楫離橫抱著霜夜,徑直穿過了禁空法陣,往下界皇宮飛去。

……

風倚鸞還在原地愣神,她站起身來,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望著楫離和霜夜遠去的背影發呆。

這時墨平意站在風倚鸞身後的光罩外,輕聲問:“鸞兒,你可還好?”

“我無大礙。”風倚鸞轉身隨口道:“師父,你怎麼和楫離一起飛來了?”

“你孃親不放心你,讓我先一步過來看看。”

“我是說,你剛才和楫離並不在一起的。”

“沒錯啊,為師飛得快嘛。”

風倚鸞:“……”

她默默地收了衡天法陣的陣眼之印,對石備淳說:“朕和師父先走一步,你們等著我孃親他們一同回宮。”

“是。臣等遵旨。”

風倚鸞與墨平意也穿過了禁空法陣,飛往下界皇宮的方向。

……

路上,墨平意看著前方那個幾乎已經看不清人影的黑點,忽然開口悠然感嘆道:“這世間吶,總要空辜負一些人的一往深情,不是麼?”

風倚鸞一愣:“師父你在說什麼?”

墨平意目視著前方,像自言自語般的繼續說:“而在道途上,這一切,終將變淡。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兒女情長與修道相比起來……唯有天道恆長。”

風倚鸞看著師父,綻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卻問:“師父,那你與舞掌櫃呢?”

墨平意立即正色說:“為師你事情你別管,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干涉。”

風倚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師父你別總是這樣,說起我的事情你就一套一套的,說起你自己的事情,你就避而不答。”

“為師有嗎?為師是那樣的人嗎?”

“你就是這樣的人!”

墨平意:“……你這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