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這番話語氣溫和,但卻落地有聲。

楫離雖然想問,你還這樣弱小,能拿什麼與這魔道相拼?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好在風倚鸞還說了,此事並不急於一時,他便也暫時不用太擔心,所以不再糾纏此事。

畫中的冽蕊長笑了一聲:“呵,丫頭,你說話很有意思,好樣的。”

看來這冽蕊前輩對風倚鸞的好感在逐漸增加。

楫離準備把畫再塞回納戒中去,冽蕊說:“等等,別再把我塞回去了,這山中空氣清爽,讓我在外面透透氣如何?”

楫離冷冷地說:“不行,你是魔修,掌門和同門若是看到了,會二話不說把你燒掉。”

“呵,這些迂腐頑固的所謂正道修士。”冽蕊冷笑著說完這句,便不再出聲,她倒不怕被燒,只是懶得見識那些麻煩。

楫離收起了畫,又把納戒套回到風倚鸞的手指上,兩人便繼續趕路。

楫離說:“鸞姑娘,你的言語之間,時常有一種浩然正氣,我想起第一次見你時,你所說過的那段話,便令我深深折服,對你刮目相看。”

“哦?那大概是師父教導得正確吧。”

“你師父既然如此正派,為何會有一幅這樣的畫?”楫離的意思是,正派人士怎麼會與一位魔修扯上關係。

風倚鸞搖頭:“我不知道,對此一無所知,師父也沒有作過任何交待。”但她又說“帶這位前輩出來,是我自己的決定。”此言很有擔當。

楫離便也不再追問此事,畫中的前輩雖然是魔道,但風倚鸞方才的那番話也讓他很放心,他聽得出來,風倚鸞是個明白人。

兩人又走了幾步,楫離轉了話題:“鸞姑娘,看來你的體質的確挺特殊,若放在普通人,即便是吃了提神的丹藥,也熬不住這幾日如此辛勞的奔波啊。而且,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丹藥的藥性,你竟全然無事。”

風倚鸞未加思索就說:“那三匹馬吃得更多,不也沒事?”

楫離終於笑了:“人與馬不能比,兩種丹藥的配方也不完全一樣,再說,馬一直在跑,藥力耗散的快。”

“哦,那你是不是想說,我天資特別好,不跟著你修真就真是可惜了?”

楫離卻一臉認真地說:“是可惜啊,可惜沒有從小開始修煉,白白浪費了十來年的時間。”

“嘿!之前你們一個個的全都不讓我修煉,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只是說說而已……說真的,你真不應該出來找我,跟著修士有什麼好處?”

風倚鸞一臉委屈地說道:“可是,師父被抓,老闆娘被抓,我在繞水鎮再沒有最親近的人了,小夥計們不算的……所以……我不是為了找你,而是師父說過,我可以一個人出來遊蕩江湖的。”

楫離眼眸輕垂,問她:“從小所生活的故地沒有親近的人了,便寧願從此流落四方麼?”

風倚鸞略想了想,認真地說:“或許可以在這路途上,再結識值得親近的人啊;或許能夠遇到我所向往的那種,一生一念,生死相隨……”

楫離忽然停住腳步,用清澈如水的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輕輕一笑,很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卻說了一句全然不接上句的話:“你的手還是有些涼,再往前,可是越走越冷的。”

一霎之間,恍如三月春風初見,一朵無名之花在草木掩映的深處悄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