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墟在臉上揉抹了一下,待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已經與正常人一般了,他方才一直低著頭,離得也遠,僖王還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端墟先叩了個頭,才朗聲說:“草民斗膽叩見君上。”

他又指著風倚鸞說:“這位是草民的小女,至於這位公子嘛,草民之前並不認識,是同在悍觴軍大營裡為俘虜,又一同逃出來的,便一同跟著來了。”

端墟故意把話表達的略有些含糊。

風倚鸞心說,大叔,你說反了吧……不對,這也不對呀,為什麼每次一開口就要佔我和楫離的便宜?一會是兒子,一會是閨女……想我師父把我養這麼大,我都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爹呢,大叔你與我才認識了幾天,你這樂為人父的癮倒是過得挺足。

風倚鸞正想著,只聽僖王問:“你三人能從悍觴大營中逃出來,可見有些本事?”

端墟回答:“不敢,草民三人只是看到滿營皆醉,又有公主指路,才趁著夜半天黑逃了出來。”

僖王問:“噢?公主都說些了什麼?”

端墟回答:“回君上的話,公主說,她很思念父王和母妃。”

“嗯。”僖王只嗯了一聲,便不說話。

這時,就聽到他身邊坐著的妃子冷笑了一聲,說道:“哼,思念母妃?這母女倆,還真是一對賤人。”

風倚鸞聽到這話感到很奇怪。

只見僖王居然好言好語哄了妃子兩句,才對端墟說:“她想讓我贖她回來?哼……你們三人,莫非是悍觴軍派來的細作?公主早年間早就已經質與了悍觴國的大將,要本王贖她回來何用?你們三人,要麼是細作,要麼,就是想惑亂本王之心,挑撥玥闔國與悍觴國之間,盡力維持的和平,你三人可知罪?!”

端墟聽到這話立即配合著跪了下來,假裝十分害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僖王繼續怒意滿滿地說道:“公主早就該有此覺悟,為了本國的子民免受刀兵戰火屠戮,她一人為質,縱使受點委屈又有何不可?此事休要再提!來人,把這三個來歷不明的賤民,也拖下去砍了!

風倚鸞心驚,這僖王居然如此殘暴昏庸!如此不辯是非黑白,而且說殺人就殺人!

她看向楫離,又看看端墟,心想,只能仰仗著端叔帶頭,三人一起奮力殺出去了,嗯,讓端叔對付這僖王,楫離對付其他人,至於我,全力拼起來的話,也至少能打趴十幾名侍衛,總之不拖後腿就是了。

這個念頭才閃過,眼見已經有六名禁衛上前,要拿他三人。

端墟卻忽然站起身來,徑直邁步跨入了殿內,站在殿內的青石地板上,從容地說道:“君上且慢,草民還有一言,實為替君上著想的良策,另外,草民有一套計策,若君上能夠施行,便可保君上在十年之內強大起來,足以傲視周邊幾個諸侯國。君上不如聽完草民的一席話,再決定要不要殺草民幾個也不遲。”

風倚鸞心說,端叔你行,你真會吹大牛,真會瞎掰扯,我們能不能囫圇著走出王宮,就全靠端叔你這一張嘴了啊。

僖王一愣,猶豫了片刻,才說:“嗯,那你說吧,你們幾個侍衛先退下在一旁,你說,本王聽聽。”

端墟站立在僖王的正對面,不再是一位盲眼中年大叔的模樣,忽然變得像一位胸懷著雄韜大略、空有治國之能卻懷才不遇、只能四處遊蕩的儒者。

這端叔,還真是多藝多能,形象多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