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路人的指指點點,說她白眼狼、沒有孝心之類,隨便了,他們懂什麼?

師父苦心籌謀數載,才終於等到了奉樓國的人來抓(請)他,自己要是呆頭呆腦地去追,追不上還好,萬一不小心追上了,那些甲兵萬一心善,看自己可憐巴巴的,心一軟,又不抓師父了,自己豈不是壞了師父的大事?

風倚鸞穿過並不算長的街市,來到師父的畫攤前。

畫攤就擺在這個鎮子唯一的客棧旁邊,之所以擺在這裡,坊間的普遍傳言是,師父和客棧的單身老闆娘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私情。

其實這大概是事實。

只是坊間傳言都說,是師父整天死皮賴臉地纏著老闆娘,實際上,是老闆娘傾心仰慕師父的本事。

這些,風倚鸞都很清楚。

畫攤整整齊齊的,沒有抗爭過的痕跡,所以大概師父被抓的時候很配合,沒有反抗,而那些甲兵也很講禮。

風倚鸞在畫攤前站了片刻,開始收拾師父留下的東西。

幾支畫筆不見蹤影,應該是被師父隨手帶走了,其餘的,都是些看似不值錢的、不知道多久沒有賣出去的畫。

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的“留書”或者隨手寫的小紙條之類,因為該說的話,該交待的事情,早就已經交待過了。

風倚鸞抱起畫攤上所有的東西,拐過兩條街,回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子,這裡是她和師父的住處。

她把抱回來的這堆東西放在堂屋,然後望著門外的天空發呆,看上去面色十分凝重,實際上,是在想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從明天開始,吃飯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呆了片刻之後,她開始在幾間屋子裡翻箱倒櫃。

畫室、師父的房間,其實也就這兩間而已。

最終只找到幾十個銅子。

路人甲大嬸還真是說得對,師父賣畫賺的錢,全讓她吃飯了。

她知道,在畫室下面,還有一間地下密室,但是師父事先和她有過約定,此時她還不能下去亂翻。做人要守信的,即便師父離開了,說過的話也得遵守。

而且,以師父那樣灑脫不羈的性格,如果有什麼寶貝,早就告訴自己了,如果有銀兩,早就拿來花了,決不會把銀子這種身外之物藏在密室這樣的地方。

所以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明天吃什麼。

這日子還真是緊張啊,接下來的日子,就更緊張了……

三天後。

風倚鸞手中捏著最後一枚銅子,鎖了房門,鎖了大門,來到街上,然後穿過街市,來到這個鎮子唯一的客棧內,找到了年輕貌美、風情萬種的單身老闆娘舞茵痕,請她看在師父的面上,留她在這裡,給她一口飯吃。

在路上,風倚鸞心想,如果老闆娘不願意收留她的話,她以後大概只能挨家挨戶地去打劫了,或者,幫往來的客商扛個包包什麼的。

客棧老闆娘見到風倚鸞,聽了她的請求之後,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收留了她,並讓人帶她去洗臉洗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又過了兩天,老闆娘舞茵痕把她喚到面前,愁眉不展地說:“我與你師父是至交好友,好幾年前,他就提說過,如果他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只要我在這裡一天,就請務必照看你周全,所以我不能不管你。”

風倚鸞感激地點點頭,說:“我猜到師父會有這樣的交待,師父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